“我在那里最初的几年逃了无数次,每逃一次被抓回去就是一顿打,为此骨头被打断过两次,流了两胎,我的身子就是那时候熬坏的。但我始终记得我身为人妻身为人母为人子女,有父母有丈夫有两个孩子,我无时无刻不想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回来的。”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听众们中泪点低的女人们都眼睛湿润,不然眼睛也是刺刺地疼。
女人重情,男人都是薄情汉。一想到周惠兰为了能回来,拼了命一样,而钟树鸿呢,不过是一年多不到两年,就另娶了娇妻,接着三年抱俩。一时间,她们不由得怒视钟树鸿周惠竹两人。
钟树鸿神情凝重,他没料到真相会是这样……
周惠竹心里慌得不行,怎么会这样,她是不喜欢别的女人过得比她好,这女人里当然也包括了她堂姐,但她同时也不希望她过得那么惨啊。这让她丈夫怎么想?
一时间,她担忧地看向钟树鸿。可惜此时此刻,钟树鸿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之中,无暇他顾。
而此时,李桂香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的手死死地拽着桌子,她怕一放手她整个人就要倒下,本以为是女儿不懂事,自私,扔下他们两老去了港城享福,却不料是人祸。
想到她有时夜深人静时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女儿,而她的女儿,却在千里之外吃着苦流着泪,她的心如同被烈火焚烧一样。
周永善也低下头,手指往鼻子底下抹了抹。
周徽嵐一边用衣袖替李桂香擦了擦眼泪,一边说道,“直到第五个年头,我为那男人生下了一个儿子,才能喘口气,才不被那家人日盯夜防,好不容易处境有所好转。可惜——”
她这一转折,又将众人的心揪了起来。
“好景不长,那是第六个年头吧?周海,你一定印象深刻的吧?这是你托人汇出第一汇款三百块的一年呢。还特意附言叮咛让他和我好好过日子,真是贴心。后面每隔三五年,每每等我努力取得他们的信任,过得好一点的时候,你的匿名汇款必到,总能将我的努力击得粉碎。”周海用钱勾起了那个男人那一家子的贪婪,真可谓居心叵测。因为他这一举措,原主回不来,杨家人会看得更紧,也融入不进去,因为那些汇款总是在提醒着他们她的来历。
周徽嵐不带任何起伏的描述,却让在场的人都心起波澜。
“为了这一意外的横财,杨家可不得使劲地看紧了我吗?你这一招用得真好,让我进不得退不得,永远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周徽嵐目露苦笑。
在场的老一辈都是老于世故者,很容易就想到,如果周徽嵐所言为真,那他就太狠毒了,再怎么说,惠兰都是他堂妹,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么做与逼她上绝路没有区别,还是逼疯人的逼。
李桂香缓缓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啪——啪——
大家都还沉浸在周徽嵐构建的悲伤氛围中时,两声一听就很疼的巴掌声打破了整个悲伤低沉的气氛。
李桂香狠狠地朝周海甩了两巴掌,周海一时不备,被掴个正着。
徐秋兰惊叫,“大嫂,你干什么?做什么打人?”
周徽嵐也惊讶了,她以为周母柔柔弱弱的遇事只会哭呢,想不到飙起来那么吓人。
李桂香沉声道,“你儿子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打他两巴掌便宜他了!”
徐秋兰气得想尖叫,“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么就动手呢?枉费阿海十几年待你们亲如父母!”
“我有女儿,我不稀罕!你当他是真心为我们好的?他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母上大人威武,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周海可不就是为了弥补愧疚吗?
周围的人一听这个,就炸了。
“卧槽,难怪这些年周海对善大伯善大娘那么好呢,原来是愧疚心作祟啊。”
“爸,爸,看到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向周海学习了,我要学了,你就该睡不着了。”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周海顶着两扇巴掌印,制止了他妈再找李桂香理论的冲动,“妈,我没事。”
徐秋兰心很慌,“大嫂别胡说,阿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分明是惠兰她自己要和骆峰走的,谁知道后面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这可不关阿海的事啊。对了,当时你还留了信的,快,他大伯,当年那封信呢,你拿出来!”
“我没写过任何的信。”周徽嵐强调,“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拿着这封信去司法机关申请迹鉴定,我可以无条件配合。”
迹鉴定是什么,在场的人估计都没听过,但听到她说愿意去司法机关做这个,想来她是不怕去鉴定那封信的真伪的。
周徽嵐话说到这份上,人们信任的天平渐渐往她那边倾斜,相信那封信与她无关。
“这一切有没有可能全是人贩子所为?连带这封信。”一直没说话的周惠竹提出一个可能性。
周徽嵐看向她,她这是在捞周海了?真是兄妹情深呢。
“对对,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徐秋兰点头。
周海原先一直不语,不承认,也没为自己辩解,此时周惠竹和徐秋兰相继说话后,他才开口,“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被人贩子弄走了,我看到那封信,只以为是你嫌弃妹夫成了累赘,然后与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