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推测是因为,如果一个人因为惩罚被分走二分之一资产,那是割肉一样的感觉,很多人都不乐意。如果这个代价降到三分之一的话,也会很不舍。人们能平静地承受损失的点应该在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及以下。谈到要赔付给金家一千块了结此事的时候,杨建平整个人是比较平静的。
七十年代末的四五千块,那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周海是个精的,他不可能会给杨建平那么多钱。因为这样不仅会养大他的胃口,还会成为把柄。
那么杨建平的这些钱哪里来的?
就在周徽岚沉思的时候,浦河村老村长出来为双方调解,最终将钱的数目定在八百块。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杨建平也答应赔钱,且数额还不小,金家再得理不饶人就有些不识了。
周徽岚可以想见,如果她不出声,这事在老村长力压之下,杨建平赔了钱且口头批评了几句就算过去了。
周徽岚注意到因为事情进展顺利,杨建平脸上的表情都舒缓了。
啧,八百块摆平这场风流账,杨建平也真是舍得。
周徽岚能察觉杨建平似乎很迫切地想解决这事,只是为什么呢?
金家只想求财,在场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样的事于男人而言,其实就是风流逸事,只是对女方的影响大。如果不担忧革委会那边的话,杨建平完全可以拖一拖的。
近几年,随着两位伟人离世,随着灯老复起主持工作,革委会最终退出历史的舞台。
不管杨建平是知道公社里的情况,笃定了不会管这事,还是这些年经营了足够硬实的后台确保自己无事,从他面对金家狮子大开口地要价,淡定地反威胁金家时,显然他并不惧怕革委会。
可他却愿意受金家要挟,坐下来与金家谈条件,没有耍无赖的意思,倒挺令人费解的,杨建平急于解决,是出于对夏寡妇的保护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不妨碍她出手扰乱他的计划。
“这事我不同意!”
杨老婆子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她也不同意。八百块是比三千块要少很多,但也是一大钱了,如果白白送给金家,要心疼死她了,周徽岚跳出来反对自然是最好的了。
金大不悦地质问杨建平,“她什么意思?”
杨建平看向周徽岚,皱着眉道,“别尽胡言乱语了,一边呆着去。”他想尽快解决此事,不想拖延。
“你别怕,这事虽然你有错,但咱们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周徽岚对杨建平说完这句,又对金家人说道,“我婆婆刚才有句话说得对,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家建平一个人负责?我怀疑这是你们金家设计好的仙人跳。”
杨老婆子也在一旁点头,就是,凭啥啊。
事情突然横生枝节,杨建平脸上的轻松陡然消失,朝周徽岚看来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周徽岚婆媳二人的反对让金家再一次躁动起来,本来他们就不大满意这赔偿金额,八百块听着很多,奈何金家兄弟姐妹不少,分到每家手里也不过是两百来块钱。奈何老村长做主,他们不满意也得压下。
金家这边金二的脾气暴躁,当下表示,“你们杨家怀疑我们金家仙人跳?那就别谈了,直接将人送到革委会去吧!”
刚才良好局面一下子败坏殆尽,杨建平磨了磨牙,说道,“娘,还有你,都给我闭嘴,站一边儿去!”
“凭什么让我闭嘴?这些年你给她的钱和粮还少吗?现在还要拿八百块出来?”周徽岚代入杨建平的妻子角色,大声质问他,“杨建平,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年,你一直哭穷,舍不得拿一分钱回家给我,现在却舍得花八百块平你的风流账?”
杨建平看向周徽岚的眼神阴沉得仿佛要择人而噬,“现在要说的是这个吗?你要闹等回家再闹!”
“你说我闹?那我就闹给你看!”周徽岚环视一周,对众位乡亲说道,“你们看看我,再看看她——”
周徽岚指着夏寡妇,“我一个有丈夫的女人,过得比她一个寡妇还不如!吃的穿的就不说了,这些年我口袋里从来没有过一块钱过,你们哪家的媳妇有我那么惨?”
周徽岚毫无心理负担地偷换概念,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存在的不是吗?
众人默,两人的体型确实相差巨大,周徽岚纤细得仿佛一阵风能吹跑:夏寡妇呢,体型肥硕,是农村婆婆们最喜欢的模样,这样的体型能缺得了肉?
现在听完周惠兰的话,他们明白了,原来杨建平把钱都给了夏寡妇啊。也不意外,夏寡妇和杨建平有一腿的传言前些年就存在了,只是杨建平鸡贼,一次也没让人抓到过。
杨建平闻言那叫一个气,为什么不给她钱,是这个理由吗?
而且今天会生这桩祸事都赖她,本来近日内他都不打算到浦河村来的,昨晚的事太让他生气了,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寻求安慰,证明你不稀罕我,自有别的女人稀罕!不然他也不会被抓奸。
“你想怎么样?”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周徽岚吸了吸刚才使劲憋红的鼻子,“要我同意也可以,你给金家八百块,也要给我八百块!”
闻言,众人一惊,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这无异于落井下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