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打算很好,但是过程中还是出了点意外。
初成的傀儡、又是难得的活傀并不好控制,并不是意志方面的问题,这少爷神识虚弱得很,赤云要彻底摧毁不过是动一个念头的事,难控制是的力道……
贺晗那一个扑咬被阎铭躲开之后,像是刹不住一样直直的往前冲去,而更前方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尽力削减自己存在感屏着气躲着的贺父。
这时候他眼里哪还有什么昔日爱子?!满脑子都是“怪物”“妖怪”!
千钧一之际,他像是爆了莫大的潜力、一下子举起了身边的人、以此为盾挡住了扑咬过来的贺晗。
而被他当成人肉护盾的正是他那个心肝肉、逼死嫡妻也要扶着上位的心上人。
白盈被贺父先前那一下子砸得一直昏迷到现在,这会儿被猛地提起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了扑过来的儿子,那句“晗儿”还没有喊出口,就被后者一口咬在肩膀、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可怜白氏才刚刚清醒又遭此大难,眼睛一翻立时又晕了过去——去也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吓晕的。
这边这两人只是被不巧波及,在撞上了白氏刹住了以后,“贺晗”就立刻转而向阎铭扑去。
好在这傀儡力气是大、度也快,但实在不够灵巧。阎铭只是稍稍适应了一会儿,就把他溜得满场乱撞,对付起来比一开始那具可容易多了,甚至稍稍引导一下都能让两个傀儡撞到一块儿,反而让自己的情况轻松不少。
不过对贺父来说,这情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真真的是被刚才那一下子扑咬吓破了胆,本就岌岌可危勉强维持着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手脚并用地向着阎铭的方向爬过去,哪里还管旁边昏迷不醒、肩膀上还在一个劲儿地淌着血的心上人。
他哭嚎着嘶声:“救救我,救救我啊!铭儿!!我可是你爹——!”
这种时候他求助的是仅仅见过几面、生疏至极的“儿子”,并非那一直被他称作“仙师”的赤云……
可见恐怕他自己心里也知晓,这个动辄要人血肉性命的“仙师”绝非什么善类。
阎铭被着字正腔圆的“爹”惊得脚底一滑,差点原地摔了个大马趴,好在凭借着多年勤练不辍的扎实基本功、险险稳住下盘,又猛的一个后仰、错过了那个擦着鼻尖过去的爪子。
等终于过了那险象环生的几招之后,阎铭朝着贺父的方向侧了一下身、字正腔圆地——
“呸!”
这集万千百姓智慧之精华的一个字,可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
赤云在贺府院子里所设的阵法是依从山石草木布局、以其中小路为径,优点是无需阵盘、不需要耗费灵石,当然缺点也很明显,就像是现在……
沈询从容地走过了这一片废墟。
——当作为阵法基点的花木山石、甚至连其中的小路都被毁掉,那所谓法阵也就成为了无稽之谈。
而那一“剑”毁掉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守门阵法,而是连同里面的傀儡一起。
……还有被傀儡保护的、脆弱的傀儡施术者本体。
沈询目标明确地向着灵力方向走去,这灵力早不像沈询和阎铭偷偷潜入的那天所见的那么强,而是微弱得仿佛风中烛火,但是其中的血气却一如既往。
一只枯瘦的、比成人要小很多的手从尸堆中伸出,紧接着一个瘦小如孩童一样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但是他的长相却全无孩童的纯稚,眼神浑浊、干瘪的皮肤更是充斥着生机流逝的灰败色彩。
这群尸体自然是被操控的尸傀,而被尸傀保护在中间的、自然是尸傀主人了。
——原来这赤云的本体竟是一个侏儒。
只不过他这时已经伤重到无力再操控任何一具傀儡了。
这也是为何阎铭那边的压力骤减。
那具被贺父尊称为“仙师”的傀儡——也是赤云平素最常用的一具——为了方便行走、他早就在上面放了一抹分神,即便这会儿主体重伤也不影响其行动。可是刚刚炼成的活傀儡就不一样了,没有主人的控制,全凭本能冲撞,阎铭对付起来当然觉得容易许多。
眼睁睁地看见刚才那一招的威力,赤云明白自己一定是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
这下子非但算盘落空,甚至早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但他也有一个作为小人来说,极其常见的优点:识时务。
只见那道瘦小的身影刚刚从尸堆里爬出来,就立刻跪地磕头。
“仆愿意以全部修为起誓,从此奉真人为主,日后但凭主人驱使!主人有所差遣、必效犬马之劳!!”
沈询:“……”
系统:[……嚯~]
系统为这当机立断的选择和果断惊叹了一句——这某种意义上也是不得了的能耐。
只不过很显然,无论这人滑跪认错的度有多快,他所造成的罪孽都不可抹消。
似乎也注意到沈询的视线落在侧边尸堆之上,他立刻解释:“小人所修习术法便是驱使尸……此法虽有亵渎死者之嫌,但为自保之计、实无他法……小人也每每都征得亡者亲属同意,如若被拒、绝没有强求的……”
他每次得到的答案自然都是“同意”。
毕竟……死去的人怎么会有办法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