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东方朔和尚谦因为之前在公车署任职的时候基本上每日都能与董仲舒相见,所以他们两人对于董仲舒的话都是相对来讲比较熟悉的。
虽然说之后董仲舒很快就被刘彻擢升到了金马门的学士待招处,而且基本上每日进宫基本上都是和刘彻畅聊国事,但是他闲来之时还是会到公车署中与东方朔和尚谦吃茶饮酒,闲聊天下之事。
说实在的,和董仲舒这样的历史都赫赫有名的大儒交谈,便是东方朔也觉得受益匪浅。
虽然他很清楚董仲舒的不少思想其实可以说也很迂腐,并且从政治格局上来讲也完全是为了帝王服务,但这毕竟是因为历史的局限性。
你不能要求一个处在两千多年前的思想家具备21世纪的先进思想,所以与他相聊,你只需要汲取他思想言语之中有益的养分就对了。
所以,听到尚谦说昨日董仲舒也邀请了自己前去赴宴,只是自己并不在京都,所以这才作罢,东方朔其实心中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
毕竟董仲舒与自己之间虽然不同于他和尚谦这般熟络,互为至交好友,但无论是从为人处世,还是才能学识之上,两个人都是彼此十分的欣赏。
甚至于之前基本上对任何一个学者都看不太上的董仲舒,对东方朔也是极为推崇,不止一次当着自己的学生和众人称赞东方朔是为当今第一全才。
只是此时,东方朔一番细想之下也是没有想明白董仲舒为什么会秘密宴请他们这些人,思虑之下,他便是看向了面前的尚谦,而后又想到了自己,突然,他便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尚谦,双眼一瞪,略带几分惊色的言道:
“陛下要动手了?”
“什么动手,陛下动什么手?”
看到东方朔这一副吃惊的表情,尚谦顿时便是一愣,一时之间也是没有跟上东方朔的脑回路。
“曼倩兄,你的意思是说,昨夜商议之事是陛下的意思?”
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东方朔的话,尚谦便是皱眉问道。
“先坐吧,步亭兄,你把昨日之事细细与我说来。”
尚谦点了点头,两人便是跽坐在地,而后尚谦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而后便是言道:
“这个消息其实是在两天前董博士亲自来学士待招处告知于我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十分的惊讶,想着以董博士在京都之中的名气和在陛下面前那般受重视,他突然宴请我去他府上饮酒会是为了什么事,只是我还在思索之中,董博士便是。。。。。。”
“停!”
尚谦此时正说的起劲,却是直接被东方朔出言叫停了。
被东方朔叫停之后,尚谦还一脸的懵然之色,不知道东方朔为何突然打断自己,难道他已经猜出自己后面要说什么了?
疑惑之时,东方朔已然是一脸无奈的看向尚谦,言道:
“步亭兄,你能不能长话短说,直接说重点,就你这么个讲的方法,我何时才能听到其中的重点之言。”
尚谦可是出了名的啰嗦,不仅是日常之时的言谈,便是他所写文书也是极其的繁琐冗长。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尚谦虽然学识渊博,可以说是读遍百家之书,一肚子的墨水,但还是一直在宫中没有得到任何的重用。
若不是凭借着东方朔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恐怕尚谦连现在金马门代招学士这个身份都没有,还在公车署整天与人闲聊,在竹简上抄录文书呢。
不过说起来,尚谦这个人也是有趣。
他虽然喜好读书,热爱学问,但却对官位一事根本就不热心,若不是家里妻子林氏一直骂他没用,混了这么久还在公车署里拿着一点微薄的俸禄。
所以也是东方朔的妻子宁氏在东方朔的耳边提了一嘴,说林氏整日都在抱怨尚谦是个窝囊废,拿回来的一点俸禄甚至都难以为继家里的用度,若不是家底殷实,恐怕尚府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平日里从来都不爱谈及别家这种事的宁氏都忍不住来自己的面前传话了,东方朔也不能不理不睬啊,所以第二日去到宫中之后便是在学士待招处一个窦婴门下的人面前随口提了一下。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很快尚谦就被提拔到了学士待招处。
因为东方朔事先便是言明,不要提及自己,所以尚谦还一直是以为自己的才华终于是被现了,虽然他对名利一事不是那么的在意,但还是高兴了好一阵,回家之后将自己升官的消息告诉妻子林氏,林氏当晚便好好地奖励了他一番。
所以知道尚谦这个人说话罗里吧嗦,经常是讲着讲着就离题万里,跑偏了,眼见他言语之时画风已然是慢慢跑偏,东方朔连忙是打断了他,让他言归正传,不要再做什么情景烘托,场面描写了。
正说在兴头上,便被东方朔出声打断,尚谦此时也是噘着嘴,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只是他也知道东方朔不喜欢听自己废话,所以便是直入主题的说道:
“董博士就是想让我们一起造势,协助他一起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道出此言之后,尚谦便是看到东方朔一脸吃惊的神色,甚至嘴巴都是微微张开。
“我说曼倩兄,就算此事极为隐蔽,不为旁人知晓,你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吧。”
“陛下尊儒术这在京都之中又不是什么秘闻,可谓人人知晓,再者说了,之前便是有不少传言说陛下不久之后便会废百家,唯儒道而尊,你总不会没听过吧。”
要知道一国之确立思想,可谓是极其重大的决策,便是帝王也要慎之又慎,全方位权衡之后才能作出决断。
更不要说现在的刘彻才登基即位了一年多的时间,手上的权力大多都被太皇太后,自己的母亲王太后,还有权臣所掌控,他自己的话语,还真不是那么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