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闪过一抹光晕,只是一瞬之间,高子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要扑食的饿狼,浑身上下散着戾气,下一秒,又恢复了平静。
我总觉得高子健变了,却又说不出他具体哪里变了。
挂了李树的电话之后,高子健便一直在忙,我在一旁帮忙整理东西,不知不觉,时间就从手边溜走,去了一趟幼儿园,将豆子接到了榴莲家,高子健开着车,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工地。
我和高子健站在三楼的窗口,看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侧面驶进来,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转过脸看着高子健,他将脖子上的围巾递给了我,说:“冻坏了?”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楼下,问:“刚才那辆车,里面装着人?”
高子健脸一滞,笑着看着我,说:“那你告诉我,哪一辆车里,装的不是人?”
我听出了高子健的调侃,想着接电话时的高子健,心里面有些慌张的,扯了扯高子健的胳膊,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高子健顺势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声音里带着欢愉,说:“我知道,陈小佳呀,你呢,就是表面坚强,内心胆小,这么害怕,不如在这里等我?”
我摇了摇头,想要跟着高子健。有时候,看到了,反而不觉得可怕,看不到,才是真正的可怕。
高子健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直接朝地下室奔去。
在此之前,我当然不知道,办公楼的最下方,还隐藏着个地下室,一边感叹高子健善于利用土地,一边又联想到了地下室里黑漆漆的场景,说不出的恐慌。
门开了,室内一片亮堂,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阴暗恐怖,李树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高尔夫球杆,一手叼着烟,盯着地上被绑着的一个身影,满脸写着不屑。
距离近了,我才稍微看清一点地上的人影,这一看,顿时吓了我一跳。
最为清晰的,就是看到了一张满脸不满血渍的面孔,隐隐约约里,能够察觉此人的脸型。身形偏瘦,两只手上被捆着绳子,一动也不能动。
上身是灰白色的毛衣,已经染上了血渍,两只腿也缩成了弯曲状,肯定是殴打所致。
我想着高子健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暂时不动”,再看看现在地上躺着的某监理,真的很想感叹一句,你说不打,都变成这样,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岂不是要了人命?
高子健将我推到了身后,弯身坐了下来,瞥了一眼李树,问:“怎么样了?”
李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他娘的,这家伙的账户和密码都查过了,之前的那笔钱已经被转移,死活都不张口。”
不张口,可能就会掉牙。这监管不知道有没有掉牙。
我不赞成高子健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又憎恶给高子健添乱的那些人,细想下来,也没有参与意见,而是继续站在高子健的身后,沉默不语。
“不说?”高子健斜睨了一眼地上的某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了两次,脸上带着沉思状,大约两秒之后,开口道:“于监管,这事,你做的有点不厚道啊?”
地上的身影微微的动了两下,侧脸依然靠着地面,张口,似乎被伤口扯动,蹙眉,声音微细的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高子健轻轻地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某人的身上,蹲下身,眼神在于监管的身上扫了几眼,说:“明人不说暗话,这几年你跟着兄弟几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说出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呢,该继续当你的监管,你看怎么样?”
高子健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这种商量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和四年前的高子健有些区别,四年前的他,霸气外露,凡事喜欢整个子丑寅卯,并且毫不收敛,喜欢就疼爱,不喜欢就辱骂,此时的他——依然有着这种霸气,可是霸气里,那种潜伏的压迫感,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好在得罪他的人不是我。
地上的于监管犹如死人一般,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假装,假装什么,假装没有听到高子健的言语。
我对建筑刚也并不了解,可是这么大建筑公司,出了这样的质量问题,若不是上面可以找到人压着新闻,恐怕早就被抓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高子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残忍。
质量问题关系着住户的安全,即使参杂着私人恩怨,在我看来,这一招,也太阴损了。
把幕后的坏蛋拎出来扒了裤子滴点蜡油都是小惩罚,最大幅度的减少损失,那才是重要的。
“还没有想好吗?”高子健轻轻地咳了一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于监理今年不过才四十二,这才几个月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吗?”
“记不清了”几个字眼在高子健的嘴里出时是加重了语气的,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高子健,他可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啊。
“大帅……我……我……”地上的某人又一次的抬起头,在那血肉模糊的脸上,我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眸子里,全是惊慌。
李树上前一步,抬起脚,直接又朝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怒吼到:“***,想当年你妈在医院里急救,谁***不顾一切给你送了十万块钱,现在好了,狗咬吕洞宾了,我踹死你!”
第二脚踹上去的时候,高子健伸出手,阻止了李树。
然后,站了起来。
“他可能有苦衷,不要逼他,”高子健声音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跟李树说:“把你嫂子带上去,我一会过来。”
“子键,现在上面查的那么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