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韵跟在许宿后面,指甲深陷门框,一言不。
颜旭之语气温和道:“你我不曾相识。不过我听药神医说起过你的一些事,所以也有一些话想说,许公子,人生在世,能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实乃幸事,而这一次人生的幸与不幸,希望你好好抉择。”语毕,他便拉着荀箫离开了药园。
许宿站在门口久久而立。
良久,时玉韵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而后,他看到许宿的眼下流下两行清泪,他吓了一跳,忽然听到许宿问站在不远处的药元思:“药神医,我师父说您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是真的吗?”
当初,许宿以为要用兵器自废眼睛,殷目盲却阻止他,说是自己研制出一种让人变成盲人的毒药,正好无人服用过,想让许宿试一下。
许宿同意下来,就这样成了个盲人。
时玉韵告知他,许宿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睛,他当时全心想着那缺失的记忆,如今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说的话,忽然豁然开朗,不再去纠结那份记忆,而是准备走向未来。
药元思蹲下身,看着长势良好的药材。
虽然许宿看不见,但神清骨秀的脸上还勾勒一个清朗的笑:“给我半年时间,足矣。”
许宿朝着药元思真诚作辑:“多谢药神医。”
这一日,巽风观各处被挂上红绸贴上喜字,是个人都在忙,没人再帮颜旭之和荀箫照顾两个奶包,他们终于履行起亲爹的职责,陪着两个奶包玩了一天。
傍晚时分,蔡续不远万里坐马车赶来,连同赶来的还有酒剑坞庄主令狐弘。
令狐弘可是张鸿虎后来补请帖热情邀请来的。
而当张鸿虎看到五马车的上等好酒,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好话一箩筐,纷纷说给荀箫亲爱的师父和英俊伟岸的庄主听。
当天晚上,为确保大婚之日的鲜感,张鸿虎有意将颜荀二人分开来。
原本想两人各自照顾一个奶包带着睡觉,不曾想,颜清曜的哭闹无休无止,仿佛要和哥哥分开就是要夺走她的命。
无奈之下,颜旭之一肩挑之,毕竟荀箫十月怀胎的时候已经够累了。
这天晚上,颜旭之左手摇着拨浪鼓逗颜清曜,右手翻着一本话本念给荀渊穆听。
这是他和荀箫近几日现的事,只要他们一念话本,从来都没什么精气神只会呆的荀渊穆忽然像是变了个娃,眼睛睁得圆溜溜,看似听得聚精会神。
原来儿子喜欢听故事,此时的颜旭之是这么想的。
当颜旭之读完整本话本,荀渊穆早就撑不住睡着了。
精神好的颜清曜亦是昏昏沉沉,但似乎没有抓到弹丸就是不甘心不睡觉。
颜旭之看颜清曜这劲儿,直接停下让女儿成功抓到了弹丸。
颜旭之打坐到半夜时睁开眼,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已经有些想念荀箫。当然,想念之余,还有对明天的期待。
颜旭之满脑子都是明天可能的画面,无意再打坐,推开门,拿出竹叶青,对月独酌。
以前独自一人时,他彻夜练武之外偶尔会这样度过漫漫长夜。
颜旭之记得,那时除了手中的酒难喝,想的都是对这个江湖世界的排斥。
如今,再思及没有遇到荀箫前的十载,成了不过是弹指一瞬的过往。
当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夜芒陡然出鞘。
颜旭之以剑尖挑起酒坛,在月下舞剑,这剑法已然招招刻在骨子里。明明和荀箫连孩子都有了,此时此刻,想到马上要与对方成亲,心口却又有了别样的鼓动。
一声哭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颜旭之想要出的长啸。
他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小祖宗在屋子里,飞快回到屋内,看到两个宝贝还安稳的躺在各自的小床榻上,松了口气。
这长短不一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颜清曜又尿了。
不久后,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而至的是尉迟逍的催促声:“小师叔,你换好衣服没?之前不是说卯时一刻就让你换好衣服去师祖那里吗?你没来人,我赶紧来找你了。”
“我正给清曜唤尿布,她尿尿之后又拉屎,啊,渊穆也拉屎了。”颜旭之味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再看看荀渊穆那安静美男婴的模样,抽了抽嘴角。
尉迟逍一听直接推门而入,把忙活的颜旭之赶走:“我来,小师叔你快去换喜服。”
有尉迟逍帮忙,颜旭之放下心来,风风火火地穿好喜服后,带着两个干干净净换上衣服和襁褓的崽崽赶去张鸿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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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观前殿,或坐着或站着的人满满堂堂,两个小奶包被小玥等人抱在怀里,正奇地看来看去。
张鸿虎和蔡续坐在长辈的位子上,很快,就看到两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
当江湖正道先是看到一身喜服的颜旭之,纷纷倒吸一口气。
颜旭之本就长得面若好女,如今一声红衣,加上眼角不是胭脂胜似胭脂一抹红,更衬得颜旭之犹如天上星辰,可望而不可即。
不对,那位盖着盖头就抓住了这颗星辰。
等等,颜旭之露了脸,那就是荀箫盖了盖头?
他们不禁佩服起张鸿虎的胆量。
而张鸿虎沉浸在感动中不可自拔,曾经那个骨子里透着冷漠的宝贝徒弟也有了执手相伴的爱人,怎叫他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