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酩清疲惫的走下车,付了车钱,按下门铃。不多时,就看到母亲严婉仪的身影,片刻后,院门打开“怎么今天这么晚?”
“我去看了看朋友。”卢酩清说着走进小院。
“你父亲很不高兴。”严婉仪急忙提醒一句。
卢酩清更加心烦,应了一声,走进屋。果然卢道藩端坐在沙上冷着脸看着她“父亲,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说着就要回自己房间。
“站住。”卢道藩没想到卢酩清是这种态度,更加恼怒“你这么晚去哪了?”
“去看了个朋友。”卢酩清看了眼急匆匆走进来的严婉仪,依旧一样的说辞。
“朋友?又是那个郑伯鸣?”卢道藩怒其不争的说“我说了,女孩子,要谨守本分……”
“我有见自己朋友的权力……”卢酩清打断了卢道藩的话。
“放肆。”卢道藩没想到卢酩清还敢回嘴“你说说你,我们不在这半年,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明天就辞了工,好好改改性子,否则将来怎么得了?”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卢酩清没有理会不停给她递眼色的严婉仪“而且我有工作的权力。”
“闭嘴。”卢道藩真的恼了“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你的权力就是相夫教子,其他的不要多想了。”
“您怎么这么独裁?”卢酩清这半年可是见过风雨的,早就不是温室的花朵,再不会因为卢道藩几句话就吓得不敢吭声“我嫁给什么人,自己有言权。”
“你……”卢道藩感觉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卢酩清。
“酩清。”严婉仪赶紧扶住卢道藩,对卢酩清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父亲说话。”
“对不起。父亲,我不是诚心的。”卢酩清现在心情沮丧,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我真的现在心里很乱,一堆事,求求你们,让我冷静一下,明天再说好不好?”
卢道藩脸色难看,却终究没有再强迫卢酩清留下说清楚。
卢酩清见此,转身来到她自己房间。郑伯鸣的情况很差,一辈子都要坐轮椅了,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的糟糕。她确实喜欢郑伯鸣,可是想到以后的岁月要守着这样的一个人过一辈子,她还没有准备好。
易正伦是无声无息的抛弃她消失不见。如今郑伯鸣是落下终身残疾,常伴床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就被伤害一次。
恍惚间感觉有光线从外边照进来,卢酩清起身来到窗旁,果然看到院外停了一辆车。此刻一个高个黑影从车上下来,然后来到院门外,片刻后传来了门铃声,继而严婉仪的身影。
卢酩清没有理会,卢道藩认识很多文化人,有些真的可以说脑子不正常。大半夜找卢道藩也是有的。
正想着,严婉仪和那个黑影走进院子,此刻卢酩清才借着院里灯光看清,来的是甄怀仁那个混蛋。立刻感觉不妙,简单整理了一下着装,走了出去。
果然她一开门,就看到了刚刚坐到卢道藩对面的甄怀仁。这个家伙,又穿着军装招摇撞骗。卢酩清知道甄怀仁如今已经脱产去了6大,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此刻穿着军装,佩戴少将军衔的甄怀仁是弄虚作假。
“酩清。”严婉仪看卢道藩并没有理会卢酩清,只好打圆场“这位甄先生是来找你的。”说着起身拉住走过来的卢酩清,坐到了卢道藩身旁。
“原本我不晓得二老回来了。”甄怀仁看了眼卢酩清,却开口对卢道藩说“否则早就来拜会了。”
“甄先生客气了。”卢道藩最近也听说过甄怀仁的大名,当然不是什么好话。同样对甄怀仁的为人有所了解,他真的不知道卢酩清竟然是在甄怀仁手下做事。否则早就勒令女儿辞工了“不晓得深夜光临有何贵干?”
“我是来替财政部税务署秘书郑伯鸣郑先生提亲的,这是十万现金。”甄怀仁也不拖泥带水,说着拿起身边的文件包放在了茶几上“如果没什么耽搁,我看下个月十号结婚就很不错。”原本他还想姿态放低,可是卢道藩的态度让他明白,根本没必要。
卢酩清却大脑一片空白,如今已经是27号,也就是说甄怀仁让她十多天嫁人。也对,根据郑伯鸣主治医生所说,对方至少要十来天才能下地。
“甄先生不是喝多了吧?”卢道藩脸色难看的看着甄怀仁“我的女儿已经定亲了……”
“谁啊?”甄怀仁冷着脸看向默不吭声的卢酩清。
“没有。”卢酩清顾不得因为甄怀仁的拉郎配而懊恼,也不等卢道藩开口,直接说“我没定亲。”她在甄怀仁面前已经生不出抵抗的想法,哪怕对方让她嫁给一个她曾经喜欢的瘫子。
“我就当没有。”甄怀仁也不看卢道藩那怒不可言的愤怒,说着起身走到卢酩清面前“走吧,我想新郎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你这是强盗……”卢道藩已经不是怒不可遏了,而是不可置信。北洋那些军阀都不敢这么对他。他可是江南名士,就连很多国民政府大员都对他礼让三分的。
“如果你说是,就是。”甄怀仁扭头看向卢道藩“我忘了说,你要想你闺女当寡妇,尽管试试。”
卢道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到沙旁坐下“我要报警,我要告你……”
甄怀仁懒得废话,直接说“那样我会毁了您。从明天开始第三电台就会像现在对付海军部那样,您的一世清誉啊。”
“我们现在就走吗?”卢酩清插话,给了憋屈的卢道藩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