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怀仁的谨慎还是起到了作用,最起码守在日本驻沪领事馆外的特务处情工真的没有认出甄怀仁。
“那个黄干事怎么样?”邰蓑衣再次转移话题。
“黄干事平时在秘书室很低调,一般不言。大部分时间是执行宪兵学校林汉文少校关于tyL方面的计划,在中警校有步骤分推广团务。”齐五没有一丝磕绊的再次跟上了邰蓑衣的思路。
邰蓑衣又问了齐五,关于甄怀仁为什么查封tyL通讯社,为什么硬闯税警总团等几个问题后。不过人力有穷时,齐五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况且这两件事一件是甄怀仁临时起意,一件是甄怀仁蓄谋已久。根本不是他靠着打听能够知道的。
好在邰蓑衣还是对齐五的工作给与了认可。
待办公室只剩下邰蓑衣一个人后,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接庐山训练班,找邓裕坤。”一边说着一边点上烟,过了一会,话统里传来了声音“我是邰蓑衣。嗯,裕坤同志你立刻回来报道。嗯,记住要低调。嗯?你也听说了?”邰蓑衣立刻皱皱眉头“多会听说的?嗯,查一查也好。”挂了电话,邰蓑衣确认了,张炎元这事背后有人捣鬼。至于是谁,他还不知道,亦或者还不确定。按照谁获利谁负责的道理,谁接任宪兵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的位置,谁就是这次的策划者。虽然现在还没有宣布继任者,可是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合适。
出了这事,邰蓑衣决定观望,不再参与宪兵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的竞争。不是怕了,而是寻找目标。他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既然这次被人敲了闷棍,他以后报复回来就行了。收拾心情后,开始继续研究一早没看完的,余乐醒送来的税警总团的案卷。
如同甄怀仁想要抓武装一般,邰蓑衣也想,只是两人出点不一样。甄怀仁是为了以后自保,邰蓑衣是为了扩充实力。
目标不一样,自然想法就不一样。甄怀仁想要尽可能的保持住税警总团的精华。而邰蓑衣想要的则是一支听命于自己的武装。
原本的税警总团,经过黄杰几年的努力,已经大规模换血,又经过一二八的考验,实力强劲。可是却依附关系太过明显,不是听姓宋的,就是听姓黄的。所以他要接手这支武装需要把两边的人都尽可能的清了。这就是他将侦搜范围扩大到整个税警总团的原因。至于这么一支实力强劲的部队会不会因此毁于一旦,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相信,只要按时饷银,这支队伍就没有问题。
相反,不容十九路军一般,一支部队越实力强劲,越桀骜不驯,他可不想被反噬。
此时电话响起,邰蓑衣拿起话筒“我是邰蓑衣,嗯,嗯?什么时候?好的。”挂了电话,邰蓑衣皱皱眉头,刚刚的电话是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他的班底之一,黄雍打电话。说财政部刚刚派人和军委会办事处沟通,想要在税务署下设立税警科并正式建立税警。
邰蓑衣不由狐疑,不晓得孔副院长意欲何为。难道要效法宋前院长?对方就算得意忘形,可是孔太太老于算计,哪里会忘记。算来算去,感觉税警总团这是要被抛弃另起炉灶的节奏。
这让他顿时头疼,他确实想搞武装,可是与当初甄怀仁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拉赞助一般,他也没有多少钱。而税警总团之所以这么让他眼热就是因为,这支部队可以不用为军费愁。税警总团的军费,是财政部出的,财政部的这笔钱,又是从盐税里拨的。盐税收上来,不管多少,当然得由国家统一调拨,不是财政部一家所能做主的。问题是这笔钱,却是洋人让给的,连委员长都管不了。
如果孔副院长真的楚辞下策,他就算把税警总团拿到手也养不活啊。不得不立刻修改计划,决定加快进度。一旦果真如同他想的,那么税警总团就不一定会挂在财政部名下了,校长早就想把税警总团纳入军委会序列,只是因为条件不成熟(关键就是军费)才作罢。如今说不得税警总团就会移交给军委会。那么他的目标就不能不跟着调整,邰蓑衣看了眼盐务稽查总所机构图表,目光定格在税警科上。
“你这招够坏的。”孔令侃笑着打趣甄怀仁“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家老爷子要另起炉灶,你可好,打算一锅端。”
“这也是大势所趋。”甄怀仁看着远处正在聊天的蜜思胡和张贻如“各地收税很多都被名目繁多的警力截流。况且财政部那么多部门都设警力,还要内政部警政司干什么。”
民国二十一年国民政府把统税署和印花烟酒税处合并成税务署,属财政部二级部门;掌全国货物出产税、货物出厂税、货物取缔税和印花税;设署长一人,总理全署事务,下设七科,分掌署务。依照如今的局面,一旦涉及到钱,就必须有枪才能保护。因此此前税务署派驻各地的分支已经有一些以缉私名义存在的缉私警。现在依照学习国际先进经验的口号,在税务署设立第八科,税警科完全名正言顺。一旦得以实现,那么,接下来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名正言顺的将财政部下属的其他二级部门手中掌握的税警统一纳入税务署名下。
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当李度向他介绍了总税务司署的情况,并且他研究了后续搜集的总税务司署缉私科情况后,才修改了计划。没办法,如果他一个一个部门的抢警力,就太显眼了,也太遭人恨了。而如今他凭借和孔令侃的关系,获得税务署税警科科长的位置则完全合情合理,阻力会小很多。
至于都决定换赛道了,为什么还要杀岸本广吉。很简单,他看岸本广吉不顺眼;他要拉拢李度;他要反町隆史的投名状。李度一旦上位对他好处多多;反町隆史现在在甄怀仁面前就跟一条狗一样,也是拜岸本广吉所赐。总之他有一万条理由杀岸本广吉。
“楼上有地方。”孔令侃揶揄一句。
甄怀仁笑了笑“这女人心眼太活了。”婉拒了孔令侃。
“孔干事。”不等孔令侃开口,陈庆之走了过来“宋先生来了,很不高兴。”
孔令侃顿时没了好心情,起身走向张贻如。亲戚就是亲戚,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过去看看。
“杜鲁门先生已经出了。”陈庆之坐了下来“他有信心一年内找到油矿。”
甄怀仁接过陈庆之的烟“那可恭喜了。”说着提醒一句“西人滑的很,你还是派人盯着点吧,别真的找到了,却瞒着你。”
“放心,我会的。”陈庆之听到甄怀仁提醒笑着说“说实话,要不是怀仁你认可,我是打算放弃的。我和可行想好了,等开出来给你一个点。”
“行。”甄怀仁知道这两个吝啬鬼并不会太大方,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给他一个点。不过好在甄怀仁压根就没想着让这事成。去四川找石油?呵呵,能活着出来再说吧。
原本还准备再割一些安抚甄怀仁的陈庆之笑着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快乐时光了。”说着暧昧的看了眼走过来的蜜思胡,打了声招呼,追孔令侃夫妇去了。
“你的眼神很猥琐。”蜜思胡大方的坐到了甄怀仁对面。
“你在玩火。”甄怀仁肆无忌惮的打量蜜思胡“既然不喜欢我,何必呢?”
蜜思胡笑笑“因为在你身边有……安全,对,很安全。可以让不少苍蝇不敢过来。”
甄怀仁突然笑了起来,看蜜思胡莫名其妙,只好说“苍蝇喜欢吃什么?”
蜜思胡还是没有听懂,等着甄怀仁解释。
“我是文明人。”甄怀仁记仇“你可以问问不文明的人答案。”
蜜思胡白了一眼甄怀仁。
两人正你来我往,有人冒了出来,是宋太太。
看到甄怀仁也在,对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甄怀仁站起身“看来我需要回避了。”
胡琪英起身伸手为甄怀仁整整领带,又坐了下来。
甄怀仁扭头看去,果然栽荷花的宋二舅来了。孔令侃竟然这么快就和人家谈崩了“你说如果你嫁给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