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扫地，听见有人在叫她把这里再扫一下，把那里的垃圾扫走，还有的在叫她&ldo;进来聊聊&rdo;&ldo;进来喝杯水&rdo;&ldo;进来教我们拉手风琴&rdo;。她一概不答理，匆匆扫完就逃掉了。等到她搭着梯子，用小刀刮外面墙上的标语时，张一又跟了过来要帮忙，她客气地叫他去忙自己的，但心里一直求他，你别管我吧，你快走开吧，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受什么样的气，吃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但在自己认识的人面前，真的是太难堪了。第二天，万昌盛又派她去打扫那几栋楼，说一直要搞到领导检查完。她请求万昌盛派别的活给她干，她宁愿干重活。万昌盛想了想，说：&ldo;那好吧，你今天跟屈师傅打小工吧。&rdo;万昌盛把她带到上工的地方，是在纸厂南边的院墙附近，院墙外就是河坡，不远处是大河，傍着院墙的只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是纸厂的，住着个姓张的工人一家，那房子有扇墙破了一个洞，需要补起来。万昌盛叫静秋待会去拖一些砖来，再拖一些水泥、石灰和沙来，用桶子挑了水，在院墙内把砌墙用的泥灰和好，再用小木桶一桶一桶地提到院墙外面去，院墙两面都靠着一个梯子，方便上下。砌墙的师傅姓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腿有点瘸。他见万昌盛派了工准备离去，就说：&ldo;你再派一个小工吧，她一个人怎么把那些砖从墙里弄到墙外来？又不是一块两块。你多派一个小工，一个站在墙上，一个在里面把砖扔上墙，我在墙外接。&rdo;万昌盛寻思了一会儿，说：&ldo;你叫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人？再说也就是扔砖需要两个人，把砖扔完了有一个就没事干了，站这里看你砌墙？不如我来帮她把砖扔了吧。&rdo;静秋就去拖了一车砖来，然后站在墙上，屈师傅和万昌盛一人站在墙的一边，三个人把砖扔完了，万昌盛拍拍手上的灰，说：&ldo;我说了吧？这不节约了一个工？&rdo;然后他对静秋说，&ldo;剩下的就很轻松了，你慢慢干吧。&rdo;说罢，就离开了。这活的确不累，静秋挑来水，和好了砌墙用的泥灰，就用小木桶装着，爬梯子运到墙外去，然后帮屈师傅递砖，打下手。泥灰用得差不多了，就爬到院墙内再提一桶过来。屈师傅没什么话说，只埋头干活，静秋也就站在旁边，边打下手边胡思乱想老三的事。第72节：山楂树之恋（71）到吃午饭的时候，活已经干完了，屈师傅去吃午饭了，静秋还不能走，要收拾工具，打扫工地。剩下一些砖没用完，屈师傅说就丢这里吧，但静秋不敢，怕万昌盛这个小气鬼知道了骂人，只好又把砖运回到院墙内去。现在没人帮了，静秋就用个箩筐一筐筐提。正提着，万昌盛来了，见静秋正在往院墙内提砖，就说：&ldo;还是你站墙上，我扔给你，你把砖一块块丢到墙那边，分散了丢，只要不砸在砖上，不会破掉的。地上丢满了，你就下去把砖捡到车上，再上来接砖。&rdo;静秋想这倒是个办法，总比自己一个人用筐子提来得快，心里对万昌盛生出几分感激，连忙爬到院墙上去。扔了一会儿砖，大概差不多了，静秋正低着头，想找个空地方把手里的一块砖扔到院墙内去，就觉得墙上有人。她抬头一看，是万昌盛，离她只有两三尺远，她有点吃惊，退后几步，把手里的砖扔了，问：&ldo;外面的砖都扔完了？&rdo;&ldo;扔完了。&rdo;&ldo;扔完了，我们还站这里干什么？快下去吃午饭吧，我饿死了。&rdo;万昌盛站在院墙上，把墙外的梯子抽上来，扔到墙内去了，拍拍手，也不下去，站在那里看着静秋。静秋不解地问：&ldo;你怎么还不下去？你不饿？&rdo;万昌盛说：&ldo;慌什么？站这里说说话。&rdo;&ldo;说什么？快下去吧，你下去了我好下去，我早就饿了---&rdo;&ldo;你要下去你下去，我想站这里说话。&rdo;静秋有点生气，心想大概他早上吃得多，现在不饿。她有点不耐烦了：&ldo;你站在梯子那头，挡住了路，你不下去我怎么下去？&rdo;&ldo;你走过来，我抱着你一转，你就可以下梯子了。&rdo;&ldo;别开玩笑了，你快下去吧，你下去了我好下去。&rdo;万昌盛嬉皮笑脸地说：&ldo;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一道手续？我一抱就可以把你抱到梯子那边去。&rdo;说着，就伸出双手，&ldo;来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