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声地催促着老头躲回石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样子,确信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完美之后,才凝目远望屏息等待。
不多会儿,一辆马车就出现在路的那头,宝蓝色的车身上缀着一排紫色流苏——没有错!是那浑蛋的马车!
她连忙冲将上去,一把抓住车辕,车夫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地停了下来。
谢思瞳以手捂胸,做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抬头楚楚可怜地道:&1dquo;小女子与家人走散了,天又快黑了,孤身一人恐遇不测,这位大叔能否行个方便,让我搭乘你的马车?请&he11ip;&he11ip;帮帮我&he11ip;&he11ip;”
车门紧闭,车窗处飘出一角紫帘,上用银线绣着一只懒洋洋地趴着睡觉的狐狸,绣功jīng绝,栩栩如生——绝对没错!将军府那个出了名的败家公子就坐在车里!
车夫问道:&1dquo;不知姑娘是要去哪?”
&1dquo;我要去陌城。”
车夫有点为难,&1dquo;可我们这马车今夜只到洛镇呢&he11ip;&he11ip;”
谢思瞳忙道:&1dquo;那就载我到洛镇好了!”
车夫想了想,道:&1dquo;那姑娘请上车吧。”
太好了,事qíng真是进行得太顺利了!谢思瞳道过谢后,还假装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地推开车门,弯腰上车道:&1dquo;真是打搅了呢,麻烦公&he11ip;&he11ip;”
&1dquo;子”字卡在了喉咙里,她望着车中的景象,目瞪口呆——
只见车内一头包花布的老妇人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村妇端坐着,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个人影!
&1dquo;怎、怎么&he11ip;&he11ip;会是、是你们?”
两个妇人倒是一脸憨厚的朝她点头笑笑,老妇人还柔声道:&1dquo;姑娘别怕,尽管上来坐吧。我们跟你也是一样的。我跟媳妇去烧香,回来的路上她正觉得有些不舒服时,正巧此车的主人路过,就主动借车给我们呢。”
谢思瞳咬着牙,半天才从齿fèng间bī出一句话,&1dquo;那么&he11ip;&he11ip;此车的主人呢?”
&1dquo;呀,那位恩公可真是个好人,把车子借给我们坐后自己就下去了,说是见今个儿天气不错,他要去逛逛&he11ip;&he11ip;咦?这位姑娘你怎么了?你别晕啊,喂,姑娘!姑娘&he11ip;&he11ip;”
某个计谋已久却出师不利的倒霉人就那样因为太失望而晕倒在了马车上。由于车子的隔音效果太好,当马车走得看不见了后,岩石后的老张才走出来,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老泪纵横地道:&1dquo;太好了,小姐,我们成功了!虎xué多凶险,你可得千万小心呀,恕老奴不能再陪在小姐身边了&he11ip;&he11ip;”
他抹抹眼泪,然后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了。
远处的天边,晚霞被冬日的阳光一映,像女子脸上的胭脂,既明艳,又多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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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边芳糙道,山间酒人家。
夕阳柔柔地照下来,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斜倚在酒肆靠栏上的华服少年移开遮在脸上的扇子,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持杯的手修长、gan净,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齐,沉稳得没有丝毫晃动。
少年半眯起眼睛,望着这只手,忽而轻轻一笑,&1dquo;绿蚁醅,红泥火炉,可惜却放了梅子&he11ip;&he11ip;味道不纯的酒,我不要。”
手的主人闻言,将酒泼掉,片刻后,又递过一杯。
少年仍是笑,&1dquo;冷了的酒我也不要。”
手的主人再度将酒泼掉,这回gan脆连带着火炉一同搬来。
少年依旧懒洋洋地趴着,半点起身接杯的意思都没有,轻扬唇角道:&1dquo;哦,我还忘了说,我不喜欢huang酒。”
夕阳映着他乌黑亮的眼睛,笑意三分,捉弄三分,恶意也三分。
便是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成心刁难。然而手的主人却依旧毫无怨言,转身去柜台那边又要了一壶白酒。
大堂里摆着十几张竹木桌椅,旁挑一小旗,huang绸红字,上书个大大的&1dquo;酒”字。由于天寒地冻的缘故,过路行人大多会在此停下,叫上壶热酒暖暖身,或是歇脚或是闲聊,生意相当好。
酒肆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见他要酒,便压低声音道:&1dquo;不是我说,那位客人也实在太挑剔了,我们这的酒可是整个陌城都有名的,他却连尝都不尝一下。”
手的主人没说话,放下钱后转身回到少年面前,换过杯子重斟酒,还没斟满,少年就开口道:&1dquo;这酒掺了水,我不要。”
这回,酒肆老板终于看不过去,bao躁地跳了起来,&1dquo;什么?你说我的酒里掺水?!我童家在陌城外的这片杏子林卖了六十年的酒了,这还是头回被人说成酒里掺水!你从哪看出我的酒掺了水了?今天倒要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