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霜儿,不知道能不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段轻痕咬了咬牙,忍受着胸臆间漫涌的心痛,继续向下跃去。
崖下的风极是凛冽,呼呼chuī着,好似鬼哭神嚎一般,将他的蓝衣chuī得猎猎作响。这一刻,他感到他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纵然是武艺绝顶纵然是权利熏天又能怎样,还是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到了崖底。
崖底是一片湍急的水流,以及一大片丛生的灌木。
段轻痕在灌木丛中寻找了良久,不见霜儿的身影,望着前方湍急的水流,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丝希望。或许霜儿是掉在水中,并没有死,而是被水流冲走了,他沿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寻了过去。
一直到huang昏,他的侍卫赶来与他会合,他依旧没有寻到流霜的身影。
段轻痕跪在幽冷湍急的河边,嶙峋的怪石刺痛了他的腿,可是他浑然不觉。只觉得在一颗心似乎浸在了幽冷的冰窟中,正在一点点地变凉。
睁开眼,只觉得天地间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空气变得刺骨的寒冷,风来,net了他脸上的泪水。抬头,天上不知何时挂了一轮明月。
黑夜,这么快便来临了吗?
&1dquo;殿下,他来了!”药叉在段轻痕身畔轻轻说道。
段轻痕抬眼望去,夜色朦胧中,秋水绝带着他的几个杀手缓步走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他的双眸忽然变得凛冽起来,方才,只顾着寻找流霜并没有时间去找秋水绝算账。而此时,他缓缓站了起来,不顾方才从崖上跌下来时的伤痕和酸痛,不顾长久奔跑带来的脱力。
他bī视着秋水绝,冷冷说道:&1dquo;秋水绝,你想要复国,你想要为你的亲人复仇,这些都没有错。你为何要用霜儿来胁迫,难道就因为我爱她,她就该无辜地牵连到我们的恩怨里面吗?”
段轻痕的脸色是那样冰寒,他咬着牙,一字字说道,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刺向秋水绝,若不是因为他的阻拦,他是能够救下霜儿的。
面对着段轻痕的质问,秋水绝的心中忽然一片空落落的。
她终于死了吗?他终于杀了她了吗?从最初的相见开始,他便是在杀她。开始是为了一万两huang金杀她,后来是为了她是东方流光的挚爱的女子而杀她。如今,他终于杀了她了。
可是,为何,他却如此难受,心中好似有无数把利刃,正在绞动着,将他的五脏六腑绞成了千万个碎片。这感觉好似杀的是他的至亲之人一般,这感觉竟和当年父母姐妹逝去时的感觉那般像。
&1dquo;东方,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秋水绝抬眼吼道,声音晦涩而低哑。
段轻痕悲悯地望着他,淡淡吐出几个字:&1dquo;她的名字叫玉染霜。”
他的语气平淡,但这几个字,足以将秋水绝打到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就好似惊雷一般。
&1dquo;你说什么?我不信,你是故意要让我伤心的,是不是,怎么可能是小公主,十年前,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秋水绝猛然拽住了段轻痕的衣襟,嘶声吼道。
&1dquo;谁告诉你小公主死了,你亲眼见到她死了吗?”段轻痕冷冷凝视着秋水绝道。&1dquo;当年我失踪了那么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带了霜儿躲到了玥国,才保住了她的命。我的父母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一直在赎罪,可是我不想让霜儿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封了她的记忆。”
秋水绝一步步后退着,道:&1dquo;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你说的纯粹是谎话,你和你的爹爹一样,是一个谋反的叛臣,怎么可能去救小公主?我不会相信的!”说着,他将手中利剑猛然抽出,冷声道:&1dquo;东方流光,你不要拿那些谎话来迷惑我,拔剑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1dquo;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陪你又如何!”段轻痕缓缓拔出手中的剑,冷冷指着秋水绝。
幽暗的深谷内,天边一轮明月冷冷照耀着,在山谷内投下了冷冷淡淡的清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还是圆的,然而,人,却已经是缺的了。
两人就那样站立着,彼此用剑指着对方,任风chuī拂着他们的衣衫。然而,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斗志。只有深深的悲凉缭绕着他们。
&1dquo;殿下,方才属下在山巅看到宫中出了报急烟火!似乎是边关有急!”身旁的近卫忽然跪地禀报道。方才他一直在山巅,看到了西京上空有信号弹出。那是边关有危的信号。
&1dquo;什么?”段轻痕眯眼瞧了一眼他的侍卫。
秋水绝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暮野,不会这么快就兵了吧!
几人从山谷走了出来,绕道上到山崖上,果然看到西京方向,不断有信号弹在空中燃烧,好似璀璨的烟花,久久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