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痕右手一抖,手中棋子便滑落在棋盘上,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眸愈黯沉了。
已经五日四夜了,依旧没有霜儿的消息。她就像从人间蒸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他想起那日左迁的话:&1dquo;殿下,白姑娘是那样聪明的女子,她若想躲开,一定不会让人找到的。所以,臣奉劝殿下还是放弃寻找,此时应以国事为重。”
国事,国事!
有那么一瞬,段轻痕真想冲上去掐死这个老头,他竟然私自将霜儿带出了皇宫,怎能令他不愤怒。但是,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将他打倒了:&1dquo;殿下,要想保护心爱的人,只有自己够qiang势。试想,您若是够qiang势,白姑娘还用得着离开吗?”
是啊,他还不够qiang势。
而四周,却遍布着qiang势的敌人。暮野,母后,就连不知霜儿身份的前朝余党,也对霜儿虎视眈眈,都想擒了霜儿,来要挟自己。
是时候了,或许,他是该考虑登基的事qíng了。
他要还霜儿一个清平的盛世。
屋檐上的琉璃瓦被雨水冲刷过,再在灯光下一映,竟是亮的晃人眼目。
百里寒踩着光滑的琉璃瓦,身子灵活地在屋檐下飞窜,好似流云霁月一般轻盈,又似疾风流星一般迅。波光潋滟的瓦片在身后急退去。
到了月明宫的屋檐上,他缓缓凝住了身形,趴在屋顶上。
其实今夜本不该贸然前来,只是白日里听到那个小店伙的话,他的心便再也不能沉寂。他迫切想要知道霜儿的qíng况,否则,他一定会煎熬而死。
双足勾住了屋檐,施了一个金钟倒挂,他望向亮着灯火的室内。
昏huang的烛火下,红藕正坐在案前刺绣,这个丫头总是心不在焉,不时将针刺在手指上,疼得她蹙眉皱脸。
一张锦绣大netg上,一个人影躺在那里,面朝里睡着,乌亮亮的黑在锦枕上铺散,好似一朵绽开的墨莲。百里寒的心忽然跳动的厉害,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一般。
红藕守护的,自然是霜儿无疑。
想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而他只能悄悄瞧着她,心中顿感不甘心。心内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着,就见一面,就看一下。他要确定她是安然无恙的,才能放心。
虽然知道,她此刻或许并不乐意见他,但是,他还是迫切想要见她。
顺手从眼前的桂花树上,采下两朵淡huang色的小花,曲指一弹,一朵飞向烛焰,一朵飞向红藕。
烛焰闪了闪,灭了。红藕一声不吭地趴在几案上睡了过去。
&1dquo;红藕,你怎么了?”躺在netg上的女子轻声问道。
那声音虽然极轻,但是却如惊雷一般让他心慌,那根本就不是流霜的声音。
心中乍然一痛,他飞身从窗子里窜入,带着风雨的凉意,在室内站定。飞指如电,将那女子的xué道封住了。借着微蒙的夜色,他看清了眼前之人的脸,那根本就不是流霜。
为何红藕伺候的人不是流霜?思及白日里那个小店伙的话,难道,霜儿真的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
悲伤和绝望同时袭上他的心头,他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愤恨在心头膨胀,他忽然转身,从窗子里再次飘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直直向段轻痕的寝宫而去。
一路上拦截他的侍卫,在他眼前没有过上两招,便软倒在地。
夜风忽盛,风雨声渐急。
段轻痕捏着棋子的手忽然一滞,抬眸望向窗子,一抹身影忽然从窗子里飘入,带着凉风和细雨,飘落在他的眼前。
宫灯晃了晃,灯光也跟着晃了晃,不知是被凉风细雨所chuī,还是被来人身上的寒意所激。
&1dquo;宁王爷好身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啊?”段轻痕唇角一勾,声音清润而淡静。
不管他方才是如何伤心失落,在这一刻,面对着qíng敌,他无意是优雅而淡定的。
百里寒望着段轻痕那抹淡若轻烟的笑,绷紧的神经微微松了松。段轻痕还能笑出来,霜儿,应是无事吧!
&1dquo;流霜何在?”他冷声问道。浑身上下宛若被霜雪所冻结,冷意是那样明显的袭来。
&1dquo;在隔壁厢房歇息呢!”段轻痕淡笑道。
&1dquo;那不是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百里寒再次问道。
俊美的脸上,浓郁的怒意似乎在燃烧,幽深的黑眸中,有冷冽肃杀的光芒在闪耀。
段轻痕毫不怀疑,此刻只要他张口说一句,流霜已死。他的剑,便会马上向他刺来。
&1dquo;她无事,王爷不必担忧。王爷既然来了,可有兴致与在下对弈一局?”段轻痕忽然转换话题,似乎是刻意在折磨着百里寒的神经。
百里寒低,目光在棋盘上掠过,再次凝注在段轻痕俊美而略显憔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