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竟然抓住了随身携带的药囊。摸出一只金针,毫不犹豫冲着百里寒的虎口扎了下去。
一阵刺痛袭来,手上劲力一泄,百里寒松开了手。脑中瞬间有些清明,他迷蒙地瞧着眼前这张脸。
流霜的意识渐渐回复,怒气却涌了上来,她忽然举手,冲着百里寒狠狠闪了一掌,啪地一声,在风雨中,竟也极是响亮。
&1dquo;你以为这样做,沈皇后就会活过来吗?你以为自己是先知,能够预先料到危险,而及时去阻止吗?事qíng已经过去了,不能再挽回了,你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这些侍卫们代你受苦,难道你不知,你这样子,会令他们多么担心吗?你这样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果真有人要杀你,今日你怕是早就命丧荒山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何用?”
流霜的话,不算响亮,却如风雨中的惊雷,一字一句轰炸着他的意识。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脸,不是他痛恨的仇人,而是她。
她打了他,打得好!
她骂了他,骂得好!
百里寒无声低笑着,喃喃说道:&1dquo;你说的对,对极了。”
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陷入了昏迷之中。
渐渐陷入到黑暗之中。
第四十章良辰美景
流霜的一席话和一巴掌,不禁警醒了百里寒,也使他的侍卫侍女对流霜彻底臣服。自此,在他们心目中,流霜已然是王府的女主人。
风雨极大,一行人冒雨回到王府时,人人皆已成了落汤jī。
几个丫鬟忙碌着为百里寒换衣,流霜也到内室洗漱完毕,换了一套gan净的衣衫出来。
轻衣纤衣为百里寒褪去了外裳,瞧着一身润湿的内裳正在踌躇,见流霜出来,施礼道:&1dquo;王妃,王爷的内衣还是请王妃来换吧。”她们虽是百里寒的贴身侍女,却还不曾这样贴身伺候过。
流霜明白她们的顾忌,毕竟是男女有别,可,她也是女的,不是吗?但,名义上,她毕竟是他的妃,瞧着百里寒昏迷的样子,一阵心酸,她不能不管他的。
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后,流霜闭着眼睛,摸索着将百里寒身上的内衫褪去。他之前似乎是喝了许多酒,呼出的气息里有浓浓的酒味。此时也不知是醉酒,还是昏迷。
在扶起他为他穿衣时,流霜的手,触到了百里寒的后背,心不禁一颤。他的背上,触感坑坑洼洼的,竟然是一道道的疤痕。
身为医者,流霜见过更重的伤,但从未见过这么多伤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一道疤痕就代表着一次受伤,除了自己救他的那次,他又遭受过多少次的刺杀?
流霜记得,当年她救他那次,他身上的伤都已经敷了药,是不会再留疤痕的。现今这些伤痕,是后来留下来的,是谁那么心狠,不肯放过他。丧母以后的日子,他又是怎么过的?
流霜闭着眼,不敢去看那些疤痕,只是轻轻触摸着,泪水无声地滴落在疤痕上。一处,两处——她数着那些疤痕,想象着他曾遭受过的痛苦和折磨。每摸到一处疤痕,心里便多了一分怜惜和疼痛。
一个人怎么会遭受到这么大的苦难呢!
虽然在人前,他是王爷,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的,可是,又有谁真正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流霜泪水涟涟,好不容易为百里寒换好衣衫。她温柔地为他掖好被角,坐在他旁边,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他的眉很长,是那种斜飞入鬓的眉,如水墨画一般流畅。睫毛很长,却不像百里冰的睫毛那样弯翘,而是直直的,像漂亮的黑凤翎一般低垂着。鼻梁挺直,有些孤绝的味道。唇形有些柔美,大约像他的母后。
熟睡中的他,没有醒着时的冷冽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和安然。
流霜就坐在那里望着他,只觉得胸内好似有net水在脉脉流淌,窗外的风雨声似乎已经隐去。 他的qiang悍没有打动她,可是他的苦难却彻底击中了她,让她的心,只随着他跳动。
夜是很长的,流霜担心他骤风寒,一直守着他。直到后半夜,流霜实在顶不住了,才趴在netg榻边睡去。
大约被雨淋的有些感染风寒,这一觉流霜睡得很长。醒来时,已经躺在了netg上,百里寒早已不见踪影。雨早已停了,阳光从窗子里流泻而入,映的室内光华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