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向正是通往澜轩。
白蔹兴高采烈地一路跑开,却并没有看到为他指路的一gan侍卫向他身后的殷寒亭恭敬地行礼。
澜轩,这个地方离龙君的寝宫很近,不过小糙已经没有再住进去的必要。
而且殷寒亭也并不怎么愿意让小糙去这些曾经让他伤心的地方,就像昨日误闯的刑院,只是他知道,他即使尽力阻止小糙现在过去,可是以后呢?
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he11ip;&he11ip;
除非&he11ip;&he11ip;那个地方永远消失不见&he11ip;&he11ip;
白蔹走到了澜轩门前,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刚踩着篱笆伸头往里瞅,正好一个浇花的侍女就看到了他,惊喜得叫起来道:&1dquo;白公子!”
他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从篱笆上摔下来。
过了一会儿,似乎整个澜轩里的下人们都围了出来,其中昨日哭得梨花带雨的长萱更是看到他后激动得不行,赶忙上前来接引。
白蔹就这么呆呆地让几个姑娘领了进去,穿过吊着花束的长廊,殿前清澈的水池dang着微波,他被引到一处石桌前坐下,凉风习习,再上一壶好茶,竟然还有鲜飘香的果盘!
白蔹目光死死钉在果盘上。
长萱睁着肿得像桃似的眼睛,一边给他剥水果一边道:&1dquo;昨日乍然见到公子没来得及多说话,也不知道公子这两年过得好是不好?”
自从两年前澜轩主人无故失踪,澜轩一下就乱了套,本以为她和长薇都会被重分派到别的地方伺候,谁知道后来龙君又下了令,让她们就呆在澜轩,不能改变这里的一糙一木,也并没有短着澜轩的份例,冬碳夏冰,时鲜蔬果,一如主人离开之前。
&1dquo;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长萱说给白蔹听的时候还怕他不信,开了寝殿的门,又拉着他进去看。
每一件东西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直没有搬动过。
&1dquo;龙君有时候也会过来看看&he11ip;&he11ip;”长萱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白蔹的神色,没看出任何异常后这才又接着问道:&1dquo;公子还回来住吗?”那会儿白公子和龙君之间矛盾接二连三地爆,最终也导致了公子的不告而别,这些长萱一直最是清楚。
白蔹茫然地眨着眼,&1dquo;我&he11ip;&he11ip;想想&he11ip;&he11ip;”
长萱以为这是白蔹在拒绝,有些低落地转开话题道:&1dquo;姐姐受伤晕过去了,还没醒,不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用的药也很好,昨日实在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龙君听闻白公子cha手匆匆赶来,只怕长薇就要被打死了!现下影四虽然被关入地牢,但至少xing命无碍,长薇也能够先回澜轩养伤,实在是莫大的恩赐。
她说完就要下跪,结果让白蔹出手一把捞住。
白蔹表qíng异常严肃道:&1dquo;你&he11ip;&he11ip;你认识我,那我可以&he11ip;&he11ip;可以问你问题吗?”
长萱愣了一下,也跟着结巴起来,&1dquo;可&he11ip;&he11ip;可以啊。”
殷寒亭没有进去澜轩,而是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苍白的面容落着一圈斑驳的树影,他静静地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结果只那么片刻的功夫,他就看见白蔹怒气冲冲地涨红着脸从澜轩里跑了出来。
殷寒亭愣了一下,赶忙装作不经意的撞见,上前去拦住他道:&1dquo;小糙,你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他的眉宇间夹杂着隐隐的担忧,似乎并不介意白蔹看出他是在说谎,他只在意他怎么了,又为何会生气?
白蔹的脸色涨红,他看到殷寒亭之后先是一愣,再然后,昨日qiang忍的委屈的恐惧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彻底爆了出来,&1dquo;你——骗我!”他话音未落,就几乎是用尽全力将殷寒亭推了开来,然后大叫道:&1dquo;根本&he11ip;&he11ip;就和你说的,不一样!”
殷寒亭愕然在当场道&1dquo;什&he11ip;&he11ip;什么&he11ip;&he11ip;”
&1dquo;你打我&he11ip;&he11ip;你打我了!”白蔹直视着他,眼中满是因为听说自己真的挨过打而积聚的怒气和委屈,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心道:&1dquo;打我的&he11ip;&he11ip;人&he11ip;&he11ip;讨厌!”为什么要打他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明白!
最害怕的事qíng果然还是生了&he11ip;&he11ip;
但他又无法阻止事qíng的生,毕竟小糙恢复记忆之后总会知道,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殷寒亭的脸色一点点地惨白回去,这一刻来临得非常突然,他没有准备,却也没有否认,但或许他否认了小糙会相信,可他没有。
白蔹好委屈啊,也觉得自己很伤心,他们明明之前玩得那么高兴,还去一起去看了山上的雪,满目都是白色,还玩水,飞得很高很高,一起吃饭&he11ip;&he11ip;他还给他点了满城的红灯笼。
就现在小灯笼还挂在房门口的架子上呢!
他顿时就哽咽起来道:&1dquo;你为什么要&he11ip;&he11ip;打我&he11ip;&he11ip;呜呜&he11ip;&he11ip;”
&1dquo;对不起,小糙&he11ip;&he11ip;”殷寒亭心口一阵一阵疼。
可是如果道歉有用,他们就不会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是彻底承认了,殷寒亭默然地站在白蔹面前,不敢碰他,也不敢再伸手抱他,他只能道:&1dquo;是我的错。”谁会想到他曾经认定的真相根本不是真相,而他曾经所怀疑的才是真正的心上人。
白蔹往后退了退,带着哭腔道:&1dquo;就因为&he11ip;&he11ip;我是,小狐狸吗?!你觉得&he11ip;&he11ip;我比不上你说的那个&he11ip;&he11ip;人,你还&he11ip;&he11ip;骗我!”
殷寒亭脸色更是煞白,他知道小糙因为崇琰一事特别受伤,但他那时候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才&he11ip;&he11ip;
&1dquo;不是这样小糙,我没有认为你比不上&he11ip;&he11ip;”
他还未说完就被白蔹再一次打断道:&1dquo;骗人!我和你&he11ip;&he11ip;说的那个不一样,那个人,不是我!”
他说的&he11ip;&he11ip;哪个人?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小糙每每艰难地吐出一个个琐碎的词,都把他整个人一点一点压向痛苦的绝境,他停顿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1dquo;你觉得那天晚上我说的故事是在骗你?”
白蔹委屈极了,气冲冲地想绕开殷寒亭往外跑,结果却被殷寒亭揽住腰,男人的声音也拔高起来道:&1dquo;我没有!”
白蔹身子往前倾,根本不听,殷寒亭因为jīng神不济,再加上被小糙弄得心神yù裂,他双目闭了闭,沉默了一会儿道:&1dquo;好,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白蔹两眼通红地转过头看他。
殷寒亭缓缓伸出手,见小糙并没有再抗拒,便给他擦了擦快要滴下泪珠的眼角道:&1dquo;你不愿意我在乎那段记忆,我就不在乎。”
或许小糙也并非不愿让他在乎那段记忆,而是那段记忆听起来那么美好,间隔了多年,好像从不存在于他们之间,不仅没有抚平苦痛,反而带来更深的折磨。
小糙在失去灵智之前对他下跪那次,他就应该明白的。清潭边他们分离之后,他唯有抓住一段记忆才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可是也因为太过于依赖,让他忘记了——记忆永远不会改变,但人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