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女娃抱着手中的布虎头走了出来,她眼泪汪汪,看起来似乎十岁左右,扎着圆圆的小辫,玉雪可爱的小脸紧紧皱着,她望了过来,哽咽着问道:&1dquo;你&he11ip;&he11ip;你是谁呀?”
和尚见她是孩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双手合十,&1dquo;阿弥陀佛,贫僧偶然过路,想和小施主讨一杯水喝。”
女娃娃歪着脑袋想了想,&1dquo;好呀。”她说完,一蹦一跳地向着篱笆院内的石桌走去,那里有放置的成套茶壶,这茅屋根本不像有人居住,可是茶具是干净的,小女娃倒来的茶水也是热水,鲜的茶梗沉沉浮浮。
和尚端着茶杯,从水的倒影中清晰地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年轻人,站在他看不懂的地方,身后是摩天的宫阙,会跑的铁盒,而年轻人穿着奇装异服,眉目沉冷,眼中不含丝毫悲悯,右手腕上系着一串佛珠&he11ip;&he11ip;
年轻人的容貌与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他顿住了,他是六世渡劫的和尚,却还从未有一世出现在年轻人的这个背景中,紧接着,他看到年轻人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那人邪气地笑着,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他的面颊,鬼气森森&he11ip;&he11ip;
和尚手指一紧,看向小女娃的眸色深沉。
小女娃裂开嘴笑了,笑得有些瘆人,于是紧接着她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改为用小手遮住嘴巴,&1dquo;大和尚,小漓泡的茶水很好喝哒!”
和尚不欲再看茶杯内的景象,可他到底还是被杯中的景象迷惑了一瞬,因为在景象的最后,与他相貌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已经和一只鬼滚上了床铺,双方赤条条交缠着——他破了金身。
他洒了那杯茶水,收起了最后的怜悯之心,&1dquo;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天资过人,却身缠魔气,心术不正,贫僧替天行道,得罪了。”说完数着手中佛珠,重聚起佛印,三尺佛光升至高空,他眼中杀意顿生。
可是没等他将佛手拍上小女娃,小女娃却哇地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1dquo;我没有&he11ip;&he11ip;没有害你呀!”
和尚只当她是妄想逃脱,企图狡辩,没有丝毫不忍,结果就在他的佛手倾轧而下之时,小女娃身后的魔气团里冲出了一个手持宝剑剑鞘的男娃娃,他举着剑鞘挡在小女娃身前,气急道:&1dquo;你&he11ip;&he11ip;你这和尚怎么狗咬什&he11ip;&he11ip;什么宾!不识好人心呢!你闯了我们的地盘,我们好心给你水喝,你却要打杀我们!”
眼见那佛手就要砸下了,和尚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蓦地,却见男娃娃手中的剑鞘如伞一般倾泻出白光,轰地一声,生生将佛印抵挡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方。
男娃娃脸上出了汗,女娃娃很害怕,但还是同男娃娃一起握紧剑鞘,就这般僵持着,直到剑鞘再次光芒大盛,几乎就要将佛手的手心刺破!
也就在这时,和尚收了佛印,望着他们手中的剑鞘,冷然道:&1dquo;何剑在此助纣为虐?”剑鞘灵气纯净,没有入魔之兆。
剑鞘只是一闪,却没有剑灵现身。
男娃娃护着女娃娃,&1dquo;你这秃驴,怕了吧!还不快滚!”
和尚观察着两人的相貌和周身游走的魔气,&1dquo;灵胎入魔,你们是谁?”
女娃娃面露怯意,男娃娃握住她的一只手,争辩道:&1dquo;你管我们是谁!我们从不害人,你这臭和尚看了玉照水,自己心虚还倒打一耙,真真可恨,那水定是说你快死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1dquo;玉照水?”和尚望着地面那片潮湿的草地,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1dquo;是卜术?”
在与两个小娃娃交谈的过程中,和尚不断地套话,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女娃娃端给他的那杯茶水可以预示将来,从未出过差错,如果他在茶水中看到了不好的结局,那定会成为现实。
他虽然不全信,但两个小娃娃在他跟前翻不出几层浪,于是他收起了佛珠,合十双手,不再心生杀意,&1dquo;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身上不祥之气甚重,可否告知贫僧是何人养育了你们?”
两个小娃娃相互对视了一眼,忽然转身就跑,和尚微微抬眸,将手中的佛珠向前掷去,在佛珠即将拴上两人的时候,那剑鞘又一次白光大盛,和佛珠两两相撞,女娃娃回头望了一眼,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佛珠缠上了剑鞘,几乎是瞬间就牵制住了剑鞘的行动。
&1dquo;啊!”小女娃叫了一声,&1dquo;剑鞘!”
男娃娃惊得睁大了眼,&1dquo;扶风大哥!”
结果就在这时,剑鞘忽然化作一人空灵地落于地面,那人身体是透明的,腰上还缠着和尚的佛珠,然而佛珠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他君子端方地拱手略施一礼道:&1dquo;这位大师,弟妹顽劣,请别与他们计较,他们不曾作恶。”
&1dquo;你是这把剑鞘的剑灵?”和尚双手合十回礼,问道。
&1dquo;是。”陵珑身影模糊极了,飘渺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带走,这不是他的本体,&1dquo;这两个孩子由人皇陛下亲自抚养,并没有害人之心,他们只是功法行了差错,命理艰难,这才缠上魔气,其实心地很善良。刚才那杯茶水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丫头在占卜一道上有些天赋,这才让大师看到了不好的画面,大师日后如遇上此灾劫,主动化解即可。”
两个修魔的小娃娃使得归宁山和人皇宫魔气四溢,倒也说得通,只是那么小就入了魔,实在可恨又可怜。
第57章衣冠冢
和尚有心想要给两个小娃娃传授一些至纯至阳的佛法来中和魔气,于是当晚离开后,隔天又上了山谷来。
他在山上夜宿,盘腿睡在树下,度了不少四处游走的亡魂,这归宁山上本就坟茔众多,因为两个小娃娃身上魔气的激化,这才导致妖邪隐隐有成大患的趋势,他这一来,归宁山上安稳了许多,而两个小娃娃却并不总是呆在归宁山,天一亮他们就回宫了,只在深夜偶尔过来坐坐,然后望着水潭哭泣。
他问他们为什么哭?
女娃娃指着茅屋后倒地的墓碑道:&1dquo;那是我给爹爹立的墓碑。”
&1dquo;爹爹?”和尚疑惑。
女娃娃想了想,哇地一声哭道:&1dquo;不是爹爹,是哥哥,哥哥的墓碑。”
裴澜之不让她喊荆雨爹爹,因为算命先生说过,他们父母缘分浅薄,若是喊了爹爹,他们很怕与荆雨的缘分尽了,他们还依稀记得小的时候,那个温柔的握着他们双手,期盼他们平安长大的人。
和尚听得一头雾水,男娃娃就给他解释道:&1dquo;荆雨哥哥死掉了,我们给哥哥立了墓碑,可是父皇很生气,砸碎了墓碑,不要我们了。”他说着说着也抽噎起来。
自裴澜之抛下他们离开,已经三年了。而陵珑除了第一次为两个小娃娃挡灾出现过,之后也再没有现身,也许是因为两个小娃娃身边已经没有危险,总之,他就像绝大多数睡着的宝剑,默默地沉寂了。
直到半月以后,忽然人皇陛下回来了,他孤身一人,如一具行尸走肉,仿佛没有了灵魂。
听两个小娃娃说,裴澜之一直不愿意接受荆雨的死亡,并且曾在断裂的梧吹剑身边守护了近七年,一边等待荆雨的生,一边将他们拉扯长大,十分用心,对他们更是视如己出,哪怕自己无时无刻都站在崩溃的边缘,神经几欲断裂,也不曾放弃守候,好像只要他能够做好这一切,荆雨就会回来&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