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门的时候,曜从斗篷下伸出一截白到透明的手腕,将一块拇指大小的鬼晶放在甲士手里,借此获得了入城的资格。
鬼城极大,大半都隐藏在黑暗里,黑暗是鬼物的天堂,城中也有不少和人界类似的店铺,卖着和人界大同小异的东西,只是那白嫩嫩的豆花煮的是人的脑花,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穿的是布满血丝的眼球,而那一件件光滑细腻的衣裳皆是人皮。
曜没有去看这些能够把凡人吓破胆的东西,他径直穿过街道,和无数的鬼魂插肩而过,最终停在里巷子口一家生意冷清的客栈前。
“老板,一间房。”
清冷悦耳的声音从柜台前传来,正在挑蛆虫的老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千疮百孔的面孔,打量了面前古怪的黑衣鬼魂一眼,老板放下牙签,扔出一个血迹斑斑的人皮账簿。
曜看也没看那账簿一眼,更不想去握那一根黑缠绕成的杆,他扔下三颗鬼晶就直接上来了楼,老板撇了撇嘴,但还是没胆量去抓曜,只能收起账本继续做自己的事。
曜随意选了一个房间推开门,挥手一层阴气覆盖住房间任何一个角落,然后曜才身形一踉跄撑住了门口的花瓶架子。
杜瑾笙好狠的心,那灼烧他魂体的阳炎在离开了阵法之后还没有熄灭,曜急着逃命根本没时间停下来驱除,只能用阴气包裹起来封印在体内,这使得他本就残留不多的阴气加消耗,若不是担心再拖下去阳炎会灼烧他魂体,这冥血城他根本不会进。
花了一点时间清理掉房间里几个吓人的小玩意儿后,曜坐在床上开始处理身上的阳炎,这一过程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一撮鸽子蛋大小的金黄色火焰从曜的口中吐出,火焰周围漆黑的阴气几乎要凝成水,就算如此也无法隔绝其灼热的气息。
曜注视着小小一团却足以灭杀鬼王的火焰,冷笑了一声,杜瑾笙还真是下了血本,这太阳精火他只炼化了一朵,是保命用的东西,竟然舍得用来对付自己,若非曜的感应力惊人,觉它和其他净化之炎的不同,还真有可能被烧的灰都不剩。
如今曜能将这朵太阳精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已经不易,实在没有毁掉它的能力,只能将其暂时封印在鬼晶之中,刚做完这一切曜就感觉眼前黑,意识好似陷入里泥淖之中,昏昏沉沉的,身体一歪倒在床上。
咚咚咚——
房门被人扣响,曜没有精神理会,对方好像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直接推开房门走里进来,连曜布置在房间里的阴气屏障也一并破开了。
“你果然到了这里。”
来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到趴伏在床上全身上下被斗篷笼罩着的曜身上,脸上挂着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没想到啊,不可一世的雾月鬼王,有一天竟然会狼狈到这种地步,手下告诉我你进了冥血城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不信也得信了。”
“……”
“怎么给人类当狗当久了,连同类都不认识了?你扫荡幽冥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主人不要你了,你会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冥血城来?”
听着男人张狂的嘲弄声,曜暗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才不想进这冥血城,因为掌管冥血城的鬼王跟他有仇。
在原身给杜瑾笙当打手的时候曾经跟冥血交了手,冥血败在他手上,还是被揍的妈都不认识那种,这么多年冥血一直怀恨在心,想着那天把场子找回来,没想到曜竟然自己来了冥血城,还是这么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曜跟这个昔日旧仇真的没啥好说的,干脆继续瘫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现在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而这种沉默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冥血。
冥血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人家根本不耐烦搭理他,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敢这么对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恼怒的冥血上前一步掀开了曜身上的斗篷,银灿灿的丝从斗篷里披散出来,就如同一捧月光倾泻而下,他侧过头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细腻的眉眼似狼毫一一画勾勒而成,微微蹙起一道弧度,惹人怜惜心疼,浅红的唇轻抿着,如落在冰面上一朵桃花,美丽却并不媚俗,还透露出若有若无的香气,皮肤白的快要光了,仿佛轻轻一触碰就要化作流光碎去,冥血被这世间难得的殊色晃了眼,一时竟然忘了将要出口的话。
原身之所以被称为雾月鬼王,就是因为看他的容貌如同雾中看花,水中看月,美的不真实,若非忌惮他鬼王的身份,该有多少狂蜂浪蝶前赴后继的往上扑,现在换成了曜,精神力之强更甚原身,造成的冲击何止是惊心动魄,即便是同为鬼王也难以幸免。
“你……你真是雾月?”
冥血找不到言语,竟然问出了一个如此愚蠢的问题,曜纤细的睫毛颤了颤,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感觉到魂体传来一阵刺疼感,脑中的晕眩更甚。
“你没事?”
冥血现他的不对劲,慌忙握住他的肩头,入手的触感圆润细腻,因为冥血不轻不重的动作,衣襟被扯开了少许,隐隐预约窥见形状姣好的锁骨。
冥血此时早就忘了自己是来找场子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狭窄的缝隙,恨不得眼睛能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底下看个清楚。
“我需要一个……阴气浓郁的地方……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