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的手腕上有一条口子,不是很深,却流了不少血,也不像是被人伤的,羽镇离心里有了数,找来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然后便是等曜醒过来。
没一会儿,曜就醒了,他扶着额从床上坐起来,瞥了一眼手腕上缠的规整的纱布,轻声开了口:
“你怎么过来了?”
“我做好了饭过来叫你。”
“正好,我有些饿了,去吃饭吧。”
曜起身朝外走去,羽镇离站在原地,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
曜回以疑惑的声音,羽镇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怒意。
“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曜恍然,羽镇离问的竟然是这个,不过这本来是自己的事,羽镇离有什么好生气的,念在对方给自己包扎的面子上,曜随口解释了一句:
“研究药材需要一点人血,我就放了一点。”
本来曜以为放点血没事,但没想到这具身体虚弱到这种地步,刚放了小半碗就晕过去了,然后羽镇离便进来了。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羽镇离与曜打交道短短一月,已经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人,但也没想到对自己都这么不在乎。
“不用我的,难道用你的?”
曜回过头看着羽镇离,语气讥诮。羽镇离沉默下来,他当然不愿意做什么试药的工具。
曜见状,转身就走,直到快要迈出房门,身后突然传来羽镇离迟疑的声音:
“你救了我的命,若是需要我做什么,我也会应允。”
这便是某种程度上的答应了,曜诧异的打量羽镇离,皇室中人,也会如此大方?
羽镇离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性格。
羽镇离与身世坎坷善于伪装的羽环虚不同,他母妃母家势重,羽隆不得不宠爱他母妃,即便只是表面上的,他一出生便荣宠加身,这就养成了他“霸道”的性格。
厉延庭的霸道在于锋芒毕露,睚眦必报,而羽镇离则更内敛,表面看起来很沉稳的一个人,实际上控制欲爆表,从来只有别人顺从于他,现在他却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一再自甘堕落,简直匪夷所思。
难不成是曜给自己下了什么蛊?否则怎么解释自己种种的奇怪反应,这人医术如此精妙,偏偏屈居在一个小山村里,并不合常理,若是是有人特地安排来接近自己的就说的通了。
羽镇离心中阴谋论层出不穷,曜的形象也一再生变化,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见曜不咸不淡的感叹了一声:
“哦,是吗?”
然后就自顾自去吃饭了,似乎羽镇离自降身价说出的话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事实也是如此,曜如果需要一个试药的人,出去抓一个就好了啊,犯不着跟皇室对上。
羽镇离一下泄了气,看到曜这样的反应,他倒有些希望曜是被别人派来接近他的了,如此他就能化被动为主动,省的总是被人无视。
吃完了羽镇离做的饭,曜心情好了许多,有人做饭总比吃咸菜好,算一算时间羽镇离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眼睛在他的控制下好的慢些,但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的。
加上这段时间边境不太平稳,烛国和绥国有了开战迹象,似乎是与皇子遇刺有关,望陇镇地处两国交界处,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曜应该早做打算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溜之大吉。
曜院子里种了几株珍贵的药草,都是好不容易从山上挖的,还有几天就要成熟,曜决定等药草一成熟就离开。
“该换药了。”
曜将药膏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让羽镇离坐在他面前,然后开始拆羽镇离眼睛上的白色布带。
没有了布带的束缚,羽镇离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眼皮颤抖了几下,缓缓睁了开,和从前的一片漆黑不一样,他已经能看到模糊的景象了。
曜弯着腰配药,没有注意到羽镇离的举动,羽镇离看了一圈院子,就将目光移到了身旁之人的脸上。
即便只是模糊的轮廓,羽镇离也觉得了曜模样生的极好,更加不像乡野大夫了,而且隐隐有些熟悉,怎么会觉得熟悉呢?难道是以前见过?
羽镇离怎么也想不起,不知觉看着曜出了神,等曜抬起头现羽镇离正看着他,心里惊了一瞬。
“你看的见了?”
“没有,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羽镇离撒谎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大概是曜给他的感觉太压迫,他不自觉就选了一个曜希望的回答。
曜应了一声,只要羽镇离没认出自己便好,重将药膏涂抹在羽镇离的眼皮上,然后将白色布带缠绕上去,覆盖在药膏上。
“最多半月,你的眼睛便能复原了。”
“多谢。”
曜收拾东西离开了,没有问羽镇离的身份,也没有问羽镇离眼睛恢复以后要怎么办,对了,连名字也没有问过。
曜对羽镇离的存在是不在意甚至有些疏远的,以前羽镇离难以理解,经过刚才一通模糊的观察,他似乎有些理解了——曜不是简单的人,他身上有秘密。
同时也更迷惑,他并非知恩不报的人,这段日子对曜算得上百依百顺了,按理说搭上自己对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曜为何对自己如此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