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已经备好了,曜侍人请吧。”
“不知萧侧妃想听什么曲子?”
萧明燕冷笑一声。
“就弹一‘不得好死’吧。”
“诺”
曜撩开衣摆在琴后坐下,素手拨动琴弦,一阵梵音响了起来。
“你弹的什么鬼东西?”
“回萧侧妃,是《往生咒》。”
“你故意咒本宫死?”
“曜是为侧妃着想,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侧妃出口便是杀生,恐不得善终。”
“大胆!你竟然诅咒本宫不得善终,来人啊,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抓起来!”
侯在殿里的宫人看了一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羽环虚,有些为难。萧明燕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最近的一名宫人。
“怎么?没听见本宫的话吗?还不快动手!”
依旧没有宫人动手,萧明燕顺风顺水惯了,哪曾想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们反了?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信不信本宫将你们都处置了!”
曜看萧明燕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才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也不再劝说,却没想萧明燕指使不动人,恼羞成怒之下竟然走到他面前,不依不饶要扇他一耳光。
曜退后一步避开了,萧明燕的脚不小心踢到了琴案,桌上的琴摔到地上,裂了,这行为无疑是往自己坟头上添了一把草。据曜所知,这把琴并非普通的琴,而是乐器榜上排名第八的“人不归”,羽环虚留着它必然是有原因的。
乐器榜乃是曜在玲珑坊知道的,风泽息收藏有其中排名第五和第六的一箫一笛,分别叫做“三世劫”和“半生缘”,取“愿渡三世劫,换取半生缘”之意,曜曾经有幸见过一次。
“够了!”
羽环虚的声音自上响起,萧明燕才惊觉太莽撞了,就算急着除掉曜也不该做的这般明显。
“殿下,臣妾并非有意——”
“这琴本是我母妃唯一的遗物,如今却被你摔坏了,萧明燕,你可知罪?”
萧明燕没想到这琴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脸色白了一瞬。
“殿下,你听我解释——”
话未说完,便被羽环虚打断。
“萧侧妃心思狠毒,德行有亏,带下去,赐白绫。”
萧明燕猛然抬起头,殿下竟然要因为一张琴赐死她?这在以前她想都没想过,对了,一定是因为殿下太生气了,她只要服个软认个罪就好了,这种事在以前不是没生过,萧明燕压下心里的不安,立刻跪在了地上。
“殿下,臣妾错了,请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真的知错了,这琴我会找人修好的。”
“犯下的错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弥补的……”
羽环虚幽幽然开口,眼中再不见半点温柔,仿佛刚才的柔情蜜意只是错觉,萧明燕终于明白这琴不过一个借口,羽环虚早就决定要除掉她了。
“殿下,臣妾侍候你多年,一心一意对你,你非要如此狠心?”
羽环虚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宠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舍弃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留情,这便是帝王家了。
想到前几日母家的来信,她还劝说父亲主动向殿下请罪,萧明燕觉得自己简直蠢的无可救药,只恨自己看透的太晚,把负心人当作有情郎,赔了自己,还连累家族!
在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萧明燕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羽环虚,她要记住这个人,做鬼也不放过。
“羽环虚你这般薄情,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所爱!”
萧明燕的模样实在太怨毒,声音太凄厉,殿里的宫人都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似是不忍心,只有曜冷冷清清的站着,丝毫不受影响。
“永远……得不到……么?”
羽环虚呢喃了一句,自己都笑了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能坐上那最高的位置,什么是得不到的!
羽环虚又看向一旁的曜。
“你也觉得本殿下薄情吗?”
曜没说话,羽环虚已经自顾自接了下去。
“本殿下给了她宠爱,她便肆无忌惮残害宫嫔,给了她母家信任,他们却在本殿下落难之时另投他主,现在竟然怪本殿下薄情?这是何道理?”
“这难道不是殿下你想要的结果吗?”
曜不信这些事羽环虚不知道,但他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在萧家的事情上加了一把火,这个男人将所有人推到必死结局,还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叙述出来,已经是浸透到骨子里的薄凉。
羽环虚笑了,这笑容有些复杂。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现在你是不是对本殿下失望透了?面对着一个如此冷血无情,连枕边人都算计的人,你不该感到害怕吗?”
曜默然,早在厉延庭派人给他送参片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六皇子近段日子惹了老皇帝不满,多半是因为那晚闯红鸾宫的事,上早朝的时候被老皇帝多次申斥,朝中威望一落千丈,不少门客都暗地里投向了四皇子阵营,萧明燕的父亲萧权便是其中之一。
萧明燕多年未有孕已经让萧家对羽环虚不满,加上羽环虚还故意禁足了萧明燕,是以一现羽环虚有失势的苗头就顺水推舟反了。
这段时间厉延庭没有进宫就是在处理萧权的事,就现在结果来看,萧家已经完了,这本是曜预料中的事,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羽环虚对萧明燕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