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息的气息乱了几分,后背挺立起来,目光落在曜淡粉的唇上,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一下,心底隐秘的欲-望快要破土而出。
然而这一切却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时戛然而止,曜不知何时抬起来头和风泽息的目光相撞,风泽息能够清晰的从那镜子一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被欲-念支配的模样。
如此下流,如此丑陋。
瞬间从无边美色中回过神来,风泽息略显狼狈的移开眼,听到曜用冷淡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弹完了。”然后便回到了角落里,没再看过风泽息一眼。
“坊主,如何?”
水香紧张的询问风泽息,风泽息垂下眼,遮住目中的起伏。
“让他做红倌。”
水香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坊主,曜公子的琴弹的极好,为何……”
风泽息嘲弄的笑了笑。
“弹的好又怎么样,看见了他,谁还有心思听琴?”
水香默然,向来只有才艺弱些,姿色上佳的小倌会被留来做红倌,曜琴弹的极好,棋书画也一样不差,水香本以为他肯定会做清倌,却忘了人的欲-望是难以满足的。
进玲珑坊,美貌确实是最大的资本,但过之不及,曜这样的人,玲珑坊留不得,即便留下来了,也不可能让其独善其身。
清倌和红倌听起来一字之差,做起来却千差万别,清倌卖艺不卖身,运气好赎了身还能余生和乐,红倌卖艺又卖身,注定一辈子都无法从污垢中挣脱。
第2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绮陌会乃是玲珑坊一年一度的盛会,人若是在比试中拔得头筹,成为魁,身价就会大涨,在坊中的地位也会高上许多,即便是没有夺魁的人,运气好被人相中赎身,就不用再过曲意逢迎的日子了,是以无论是客人还是坊中人都很看重绮陌会。
玲珑坊的上一任魁乃是楚清,不仅如此,他还是连续三届绮陌会的魁,可是就在前些日子,楚清攒够了赎身钱已经离开玲珑坊了,风泽息急需要重捧一位魁上去镇场子,月阳就是他看好的人选。
这日,玲珑坊的前院坐满了看客,连二楼的雅间都被定的干干净净,即便如此,还是有好些人没有买到入场令,只能坐在玲珑坊外的茶馆里,等绮陌会结束,听人说上两句。
绮陌会引来的人不仅身家丰厚,而且大多有权有势,因此这场比试容不得丝毫差错,临近开会,少年们聚集在中庭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连一向表现上佳的月阳都有几分心浮气躁。
只有曜一如即往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水池里的金鱼身上,不知道几条鱼有什么好看的。
“曜,你不担心吗?”
月阳走到曜身边,语气低落的询问。
“担心什么?”
“一会儿要是表现不好就惨了。”
曜伸出苍白的手指折下一片树叶,扔入水中,鱼儿们以为是吃食,争先恐后拥了上来。
“你看这些鱼儿看似自由自在,其实也只是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水池里,就像这绮陌会,夺得魁又如何,依旧受制于人,真正的自由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给予的。”
这大概是曜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说完之后,曜就离开了中庭了,月阳愣愣的看着曜的背影,没想到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许久之后,月阳回过身来才现风泽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方才两人的谈话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
“坊主。”
月阳对着风泽息行了一礼,却现风泽息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直到曜的身影彻底消失,风泽息才收回目光,嗤笑了一声。
“自由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坊主?”
对上月阳疑惑的目光,风泽息收敛神色,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我有一件事交予你做。”
月阳心中一凛。
“坊主请说。”
“今日来的人里有一位贵客,你务必讨得他欢心。”
“是谁?”
“襄王世子。”
*
前院的乐声一停,月阳深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长琴走向朱红台子,在他之前吹舞弹唱已经都有人做了,客人看见他手中的长琴时兴致立刻降了几分,然而等到月阳从层层的轻纱布幔中现出身影,交谈的声音立刻停止了。
风泽息对月阳的容貌有足够的自信,如今众人的反应不过在他预料之中,只是二楼右边最中间的窗口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月阳在台子中央坐下,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将手放在琴弦上。
在座的人虽个个腰缠万贯,但也并非全都懂琴,有的人不过是砸钱来附庸风雅,顺带瞧瞧美人,月阳的琴声却能让他们听懂,可见是技艺不俗。
实际上月阳年纪轻轻,琴技已经在烛国排的进前五,而他还是一位美人,听美人弹琴,即便这琴声玄妙只有八分,也能听出十分忘情来。
一曲奏毕,还有人不少人沉醉在意境里,迟迟没能回神,就连二楼的贵客都有人差人来打听消息,想要成为月阳第一位客人,可惜,最中间的雅间依旧没什么反应。
月阳平静的抱着琴离开台子,心里却颇有几分失落,从始至终,那位襄王世子连面都没露,直到跨下最后一阶台阶,看见站立在台下的曜,月阳才将注意力从襄王世子身上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