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蓝衣问玄离名字,老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似是为玄离又似是为蓝衣。
又是两个月过去。
蓝衣这两个月来几乎没见到玄离几面,除了每过几天,玄离就抱着一坛酒说自己要走外。
这日用过晚饭,已是黄昏,玄离又抱着一坛酒,同之前一般找到蓝衣:“饮酒当为我送行吧。”
“你又要走?”蓝衣一脸不耐。
玄离笑笑:“是啊!”
“我信了你个鬼,你说说这两个月来你都要走多少次了?差不多七天就来一次,结果走了不到半日就回来了,哦,不对,有一次是挺了两日回来的,次次我都给你送行,光这酒我都喝了六七次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啊!”蓝衣一脸不悦。
玄离也不在意,神秘兮兮道:“这回不同,我现了一个好地方,走,到那为我送行。”
也不管蓝衣愿不愿意,就一手抱着酒,一手将蓝衣生拉硬拽地拖走了。路上遇见老人,蓝衣本以为老人会训斥一两句后再问问两人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干嘛去,哪知老人不仅没训斥,反而嘱咐两人早点回来。
“放心吧。”玄离随意回了一句。
“呵!我现你们俩混得越来越熟了呀!”蓝衣开口似是嘲讽又似是感叹,“你提前和老头说过了?”
玄离点头,嗯了一声。
蓝衣微微蹙眉,两个月来玄离虽然没少要走,但似乎没有一次还和老头说一声,心下有些怀疑玄离是不是真的辞行,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玄离这人本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这次肯定和之前一样胡闹罢了。
没过多久,玄离便带着蓝衣来到了一颗梨树下。这梨树得有五丈高,满树梨花开得正盛。
离梨树不远是一汪清泉,清泉旁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晚风袭来,传来阵阵花香。
玄离一脸期待地看向蓝衣,想要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然而蓝衣眸中却没有丝毫波澜,这不禁让玄离有些泄气。只是若是玄离细看便能现蓝衣眼眸深处的诧异惊喜。
玄离抬步轻轻跃身便上了梨树,看向蓝衣:“上来。”
蓝衣随声飞身而起,落在玄离身旁坐下,玄离将酒坛递给蓝衣:“尝尝。”
蓝衣接过,闻了闻:“似是比之前的都香。”说着饮了一口,赞了一句不错。
“算你识货。这坛酒可与之前的不同,是自我来了药庐便埋下的,如今也快好半年了,自然更香醇些。”玄离笑笑。
蓝衣丢了句故弄玄虚,便又饮了一口,心中却隐隐觉得玄离这次不像是胡闹,但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后两人便一人一口地喝了起来。没多久一坛酒便只剩下半坛,玄离显然有几分醉了。
喃喃说道:“当日鬼寅之祸,我其实是为了救师兄不慎被鬼寅拉入血域的。师尊准备封印血域之门,那一刻说实话我虽能理解,但心里终是有些绝望恐惧。后来鬼寅反抗,血域之门迟迟关不上,那一刻我竟燃起一丝生的希望。修仙之人本该除魔卫道,大义为先,但真面对生死时,谁又能不怕呢?何况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说着玄离饮了一口酒,继续道:“不瞒你说,那一刻我是有过犹豫的,可是当看到入口外那些还在奋力除魔的仙士,那些被妖魔残忍杀害的人,我知道若是让鬼寅重出去,太霄境将彻底沦为炼狱,终是我命格如此。”
“原本我是抱着必死之心随鬼寅入了这无间,却没想到世事多变,竟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说真的,就算离开药芦没多久就死了,我也不觉得亏了。”
说着玄离又喝了一口酒。
这些话,玄离还是第一次说,蓝衣能想象到那一刻玄离内心的恐惧矛盾,眸中有些不忍,又有几分怜惜。
玄离笑笑:“不用这样看着我,都过去了。”
“的确,都过去了。”蓝衣接过酒坛喝了一口。
……
不知喝了多久,玄离已经醉了。夕阳渐尽,余晖洒满梨树。玄离的面庞因为饮酒有些红,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看着玄离因为醉酒都有些迷离的双眸,让蓝衣有些意乱情迷,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蓝衣竟然低吻在玄离红唇上。
本已酒醉的玄离,察觉温凉触感,不禁瞪大双眸,蓝衣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刹那便已离开。
一晃而过的触觉,让玄离有些迷蒙,偷偷看向蓝衣,见蓝衣依旧在抱着酒坛饮酒,大概是错觉吧。玄离不再理会,开口要过酒坛,又喝了一口。
蓝衣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做出这种事。
这时玄离忽然开口:“蓝衣,刚才我竟然有一瞬间的错觉,貌似你竟然要到我口中和我抢酒喝,你说我是不是喝的太多了?这酒坛里明明还有这么多酒呢。”说完自顾自地继续喝起来,喃喃道,“当时来到血域,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还能找个朋友陪我饮酒,真……好……”
说完便起来了轻轻鼾声,手中酒坛落下,蓝衣赶忙接住。偷偷瞄向玄离,见玄离确实睡着了,才松了口气,还好他喝多了,估计第二日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晚风轻拂,梨花飘落。树上的两人,一人醉酒贪睡,一人心虚侥幸。画面却也格外柔和温美。
蓝衣见玄离倚着树,头歪到一旁,定然很不舒服,便挪了挪身,让玄离刚好能靠着他睡。轻风吹过,梨花飘散,蓝衣抬手接了一瓣梨花,喃喃自语:“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般吧,只是……”话未完,凄苦一笑,我这一生,大抵只配享有这片刻的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