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裕笑而不语:“自然不单是看在君上您的份上。”
蝠族人是典型的实力为尊,谁能操控更强的异植,谁便是领头人。
而蝠族人的血脉之力与自身实力息息相关,实力越强,能操控的异植级别越高,也能凭借高阶异植在蝠族中拥有较高的话语权。
姜袅除外,所以蝠族人与其说是听他的,不如说在使唤他……而且使唤他的人轻易就被晏伏制伏。
若说姜袅是害死阮慕安的罪魁祸,原因是他必须到邪道来,斩杀老好人阮慕安以示自身堕落。
三年筹谋汇聚族人,不惜暴露潜伏在长生剑宗的缠龙须,斩杀善城城主,引得胥礼下山,抢夺承天府钥,开启地宫,让蝠族人能拥有更强悍的异植帮手好在乱世中拥有一席之地。
蝠族这么大的布置,却被他暗藏的晏伏这一手轻易摆平?
想到趁乱逃离的蝠族族人,牧远歌总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这也是他不放姜袅回正道去的主要原因。
如果姜袅是蝠族真正意义上的少主,真正的幕后主使,他带着此人,能一定程度制约蝠族,而姜袅之死,则会让蝠族仇恨加剧。
可若姜袅只是名义上的少主,那他死一万遍,蝠族大计依旧,仇恨加剧也是必然——姜袅再废,却也为蝠族立下大功。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无论怎么算,姜袅这个开启地宫之人,不只得活着,还得活的好好的。
地宫重启,天下大乱。
承天府还算安宁,可出了承天府,来到平原之上,往异植逃窜的方向去,宛如炼狱般的景象随处可见。
那一根两根在修道之人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异植,在平民百姓家里胡作非为,但凡血肉生灵都是它们的养料,尽管寻常百姓没有高阶修士那么高的养料,但比较容易杀。
异植肆掠过的村落,地面高低起伏,白杨倾折,矮屋塌陷,时不时便有哭声从地里传来。
被救出来的老老少少千恩万谢,可见到牧远歌的面具,再看到他们的穿着打扮,有明眼人打起哆嗦,邪道的。
“邪道为非作歹,异植就是被他们放出来的。”
“造孽啊!邪道全是穷凶极恶,救了我们只怕也没安好心!”
“你小声些,万一被他们听到,连孩子都被抓去生吞活剥。”
“这些畜生!”
有个老人很是失望,哆哆嗦嗦地问道:“正道的呢,正道的人怎么没来?”
牧远歌道:“他们在来的路上。”
姜袅不由看向牧远歌,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你们当真是邪道的人吗,你们全部都……”这些人面无血色,满眼恐惧,他们缩在地下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抖如糠筛过。
牧远歌取下面具,温声道:“我是你们正道座胥礼太上宗主的朋友。”
见他模样清俊至极,这些人这才脸色好看了许多,却又满脸怀疑:“座大人可没有邪道的朋友……你可千万别做坏事,给他添麻烦啊。”
“好说好说。”牧远歌应着。
“救了他们,却没有一句好话,到最后都是怀疑。”晏伏听不惯,他们为了去御迟城,听说这地方异植成灾,绕道来了正道领地,只怕这些人也就没命在了。
“不然呢,有点罪魁祸的自觉吧,还想人说好话,”牧远歌道,“也不嫌丢人。”三年前,百姓对邪道中人的观感还好,而今又恢复原样了。
姜袅冷不丁地说了句:“他们向着师尊,你很高兴?”当面没见牧远歌给胥礼什么好脸色,可背地里却没少赞他。
“不能这么说,”牧远歌正色道,“礼尚往来,原御迟城是邪道领地,胥礼答应了过来,我沿途帮点小忙也是情理之中。”
姜袅道:“御迟城城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说御城公,”牧远歌道,“那可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承天府麾下势力,分为公、侯、将、兵四个层次,能称作公的,麾下必有一大势力,也是承天府昔日的赋税大户。牧远歌在位时,类似这一层次的赋税大户不在少数,但能让他记住名号并留有印象的却很少。
“难怪,他不买我的账……”姜袅没跟这些大户打过多少交道。
晏伏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然之色摇了摇头。
牧远歌也是回来以后才现,他的承天府都快被掏空了,田裕分出去以后,晏伏治下的承天府就是本糊涂账,三年入不敷出,曾经库存充盈,而今所剩无几。
要不是祝猊这个送上门来的“大钱庄”,只怕是承天府被毁了以后要复原的钱都很难拿出来。
“御迟城还和以前一样,应该说更加巍峨高耸,这城墙,这牌匾……”牧远歌啧啧出声。
御迟城地势险峻,城内安居乐业的一家之主,大都是能飞檐走壁的存在,邪道中人隐姓埋名后大多安居在类似这样的城池之中,因此哪怕异植飞往了这个方向,牧远歌一开始也并没有特别急切赶来。
一是这地方没有向二分后的承天府投诚,二是这地方本身就有比较强悍的战力,不容易被攻克,而今看来果不其然,看上去还完好无损。
难民被阻拦在城外,就地歇息,时而有异植作祟,但城墙上的守卫却冷眼旁观。
御城公人到中年,吆喝道:“你们往那边走,在我这城下歇什么呢,这里头危险着呢,都别停留,你们养肥了妖邪,我更麻烦!绕过此城,去到后面,那里是正道领地,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