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高中开始就在为谭氏出力,你爸这么贸然把你赶出公司,就没有一个人反对?所有人对你离开公司都没有意见,那你这个领导是不是当得太没用了?”
谭之怀冷汗蹭一下冒了出来,他就知道周乔南没那么容易好骗,之前没有深究,完全是因为感情蒙蔽了他的双眼,等他冷静下来,理智上线,着实就没那么好说话。
但是对于现在只能一路骗他到底的谭之怀来说,不容易对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付,总之万变不离其宗,在被揭穿以前,装可怜就对了。
于是谭大佬运用起在杨老的课上学来的技巧,先是无声的黯然,再是痛苦的沉默,化悲伤于无形,装可怜于无相,然后哑声说:“人心最是难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自己的追求,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席话说得高深莫测又模棱两可,全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
于是周乔南品了品这段话,很自觉地脑补出了一场尔虞我诈的商战,最后结果很明显,谭之怀是输家,而曾经与他同一阵营的队友为了各自的利益纷纷弃他而去,毕竟都是给谭家打工的,换了谁当领导不也照样领份工资?
“你……别太难过了,至少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你。”周乔南果不其然地心软了,感情再次糊住了他的智商,让谭之怀成功蒙混过关。
谭之怀看向他,半是真情半是心虚地软软一笑,说:“我知道,所有人都背叛我,你也一定不会。”
周乔南被这么信赖,一下子手脚有点不知该怎么放了,抱着枕头摩挲了两下,最后干脆起身,建议道:“明天就回去了,要不要去买点特产什么的?”
送走方俏那一堆亲戚,又教育了孙朗耀一顿后,他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琼沙虽然是旅游胜地,但是现在的气候实在太热,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着实没那个假公济私旅游的情调,所以一致决定回海港市。
谭之怀无可无不可,看时间还算早,便同意一起出去转转。
大学城不如商业中心,附近人流密集的地方只有一个市,两人空着手进去,晃了一圈出来,手里也就各自多了一瓶饮料,土特产什么的,早就抛到了脑后,当然,在谭之怀心里,买特产是假,跟周乔南一起遛弯才是真。
隔着市一条街就是一家大学的体育场,今晚似乎有什么活动,灯光亮如白昼,音乐振聋聩。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抬脚朝体育场走去。
进到里面,看着沿路的指示,原来这个学校正在举办什么文化节,所以才这么热闹。两人顺着指示来到体育场,现操场中间搭了一个舞台,不少学生举着荧光棒坐在台下,颇为热闹的样子。
两人站在最后面,在夜色下伪装了一把学生,举着旁边学生塞过来的荧光棒,也吆喝了两嗓子。
说实话,对周乔南这种见惯专业表演的人来说,舞台上的歌舞实在稚嫩又笨拙,可看着大家一片叫好的模样,让他也忍不住欢呼鼓掌,为眼前热烈青春也为他曾经拥有过的年华。
最后,两人在一走调的rap唱到一半时,肩并肩离开,在路灯下的大学校园里,慢悠悠地往回走。
动感的音乐在两人身后渐渐远去,周乔南扔了荧光棒,从谭之怀手里接过水瓶,喝了一口,说:“现在的孩子比起我们,可真是多才多艺,唱歌跳舞不算,小品相声都有,再凑点儿其他节目,快赶上一台春晚了。”
谭之怀笑着点头,想起那跑调的歌,不禁说:“是,就是这节目质量……有待提高。”
周乔南也不反驳他,接着说:“想当年我办那届迎,报上来的节目,不是唱歌就是跳舞,有个乐器表演,都能把人当成熊猫供着。”
“那个拉小提琴的?到头来不还是进了医院?”谭之怀难得毫无心机地陪着周乔南瞎聊,做他早就该做却一直在错过的事情。
周乔南也想起那个倒霉的男生,自顾自先笑了起来:“就是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姓宋?你不知道,他对那次上台有多积极,结果就因为太积极了,大家在后台一起吃东西,他也踊跃参与,导致吃错东西进医院,给你捡了个大便宜。”
“这话不太对吧?”谭之怀眉头微皱,不解地问,“我替他上台表演,补了他的空档,他该谢我才是,怎么反而成了我捡便宜?”
“怎么不是?”周乔南挑眉反问他,“那回你表演完以后,光我们那一个年级里,找我给你转交情书的,就有好几十个姑娘,要是再算上那些我不知道的,你一夜之间成了万人迷,还不算捡便宜?”
谭之怀听着他酸而不自知的语气,抿着唇偷偷地笑:“是,是捡了便宜,我可不就在那之后脱单的吗?”
那时候的周乔南酸起来,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是脸上明晃晃地写上“吃醋”两个大字之后,到他面前来明着酸的。
谭之怀还记得,那是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周乔南约他到宿舍楼后面的树林里,把一口袋情书塞他手里,还阴阳怪气地恭喜他。
起初谭之怀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周乔南对他的态度特别奇怪,等他随手掏出一封情书打开一看,才明白过来,周乔南这不是反应奇怪,而是在吃他的醋。
自己追求的人对自己也有意思,在暗恋中,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