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见对方都这么说,出于对其的尊敬,也没再出声,毕竟这位大人的心智手段可是有目共睹的。
半晌,待人人落座后,从最中间的席位上站起一衣着奢华的壮年男子。他走到大厅正前方,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道:“今日是我刘长贵的四十大寿,我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承蒙在下义兄徐海徐大领照拂外,还要感激诸位的帮助。别的不多说,吃这顿宴的,就都是我刘掌柜的兄弟!”
听到这里,元敬才恍然大悟,徐海,不就是传说中倭寇头领之一吗!他率领的海盗队伍,两次三番的伏击大明水军,骚扰边境,使人民苦不堪言,这刘长贵竟然如此大大咧咧的将自己和倭寇头子的关系说出来,当真是有恃无恐?!
元敬十分气愤,他年少气盛,又一腔报国热血,当即便想着要跳出来驳斥,还好被身边男子及时按住。“稍安勿躁,继续听。”斯斋淡淡道。
等刘长贵在前面唾沫横飞的演讲完毕后,底下商户纷纷叫好,也许是因为这帮人常年跟海盗倭寇打交道,说起话来都带着一股匪气。
正当大家推杯换盏红光满面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嗤笑,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斯斯文文的语调下包裹的却是辛辣嘲讽,“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徐海的狗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刘长贵几乎立刻沉下了脸,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有本事站出来!”
此时突然从小二楼轻飘飘蹦下来一男子,懒洋洋道:“出来又能怎样?”他看样子不过二十四五,长得也勉强称得上英俊,可偏偏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
听这人口音不像本地,刘长贵怒极反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呵,谁不知道徐海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了些许钱财,背叛汪大将军,你给这种人当走狗,还不许小爷我说吗?”
刘长贵见他如此一说,便知此人是哪边的了,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犹豫,那位大人要是怒,弄死自己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青年也心知自己背靠大树,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对酒楼众人指指点点。就在刘长贵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动怒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了。
店小二嘴角挂着鲜血哼哼唧唧的倒在一边,几个男人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刘长贵脸都绿了,心说自己过个生日怎么这么多砸场子的,刚要开口训斥,只听对方为的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听说、你们这里有王鲔鱼,哪里在,交出来。”
那帮人虽然是大明装扮,可根据语调还有腰间别着的长刀,身份简直呼之欲出——日本浪人。
所谓浪人,就是指失去了土地的日本武士。而武士,就算放到日本国内也十分稀少,根据历史记载,即使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大诸侯,手下的武士也不过一两千人。曾经更是出现过四十几个浪人跑到陪都南京城下大抢特抢,明兵大军围捕才将其尽灭。
这也并不是说明朝多么无能,一是这帮人打一枪换一地方,实在不好抓。还有就是这些武士从小经历严格的训练,特别是来中国劫掠这支,在他们国内也属于一流高手。普通民兵对上他们,相当于兵打特种兵,不败才怪。
想起这帮煞星的恐怖传闻,在场众人纷纷面如死灰,刘长贵更是脊背寒,虽然王鲔鱼珍惜异常,但还是忍住肉痛打算交出来。还没等他行动,就听之前生事的惫懒道:“笑话,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大明养的狗也敢跳出来吠,滚回你们的倭国,小爷今天可以既往不咎。”
刘长贵眼前一黑,不知何时起这青年竟然站到自己身后去了,给旁人的感觉仿佛是他小弟一般,连忙打算解释,可那人嘴皮子像是连珠带炮,根本插不上话。
浪人们也是好久没看见这么带种的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怒道:“八嘎呀路!”拎起刀就往上冲。刘长贵气极,但小命要紧,也只能让护卫迎战。
可小小寻常富户的保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酒楼众人想逃,无奈大门被堵住,一时间都不由在心中感叹: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正当众人心灰意冷之时,惫懒青年一声暴喝:“看够了没有!还不出来帮忙!”
“噔!”的一声,浪人准备行凶的手受力,□□没拿稳掉落在地,差点小命不保的护卫赶忙逃开。从角落里走出一身量极高的男子,看着惫懒青年讪讪笑道:“我这不是看你没给我讯号,寻思着你自己能搞定吗?”青年翻个白眼,没理他。
身后的浪人们却如临大敌,就在刚才,他们才看见,飞来的竟然是一根啃得精光的猪骨头,足以见此人功力深厚!
男子见惹怒了同伴,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将劲儿泄在倭寇身上,抽出身上长剑,与敌方战了起来。
虽说男子孤身一人,可交手时却隐隐有压制之势,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看到也不由感叹:"好俊的功夫!"
浪人眼见不敌,纷纷逃走,临行前还被青年嘲讽:“就这点本事,难怪要在汪大将军徐大将军率领下苟延残喘。”
等人走光了,青年又转身对刘长贵道:“原本我还对刘大善人有偏见,今日才知您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想必汪徐二位将军联手抗击日本倭寇之事经此一役势必会传遍大江南北!小的们先行告退了,祝刘大善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