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们都不当!那朕自己来!”朱厚熜面目狰狞,恶狠狠道。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做几个人的工作,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当李乘风将小皇帝从一堆奏折中拉出来时,险些没认出这个憔悴惨淡的少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吩咐黄锦照顾好朱厚熜,李乘风离开皇宫。
换上男装,他敲开了杨一清杨大人的家门。
杨一清听下人禀报有个清俊的小道士来访,心中就以只是谁了,只是奇怪他这人怎么回来找自己。想着对方女扮男装,虽说是出家人,但倘若传出去私会始终不好,索性就把老妻胡氏也叫了过来。
胡氏得知这位传奇的女道士后,也对其十分感兴,就同意一齐看看。
于是等李乘风进屋的时候,就见厅堂里这对老夫妻正襟危坐,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贫道见过杨大人,杨夫人,祝二位万寿安康。”连忙行了一大礼,李乘风如今身为御赐真人,全国道教掌教,按理说即使见了皇上都不必跪拜。但他有求于人,再加上敬佩杨一清人品学识,所以嘴甜一点总没错。
果然,二人好感大增,尤其是胡氏。她与杨一清成亲多年无子,又感情甚笃,杨一清不愿纳妾,她平素最遗憾的就是此事。猛地看见这么个英俊又懂礼的后生,在回想起她的女儿身,一时间不由万般喜爱,连忙让他起身。
李乘风顺杆上爬,又是一顿恭维,他讲话风见识又广,直逗得二老笑得合不拢嘴。
好半天,杨一清才问道:“真人来我这,总不是跟小老儿说闹的吧,到底是何时值得你老远跑一趟。”
人家待他如此好,他再绕圈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李乘风想了片刻道:“实不相瞒,贫道这次来,是想求杨大人出任内辅,替陛下分忧。”
屋子里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杨一清推脱:“道长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才刚入没多久,之前又是个外放之官,哪里能越过蒋冕毛纪他们,做上辅一位,不成不成,你去找别人吧。”
“杨大人过谦了,论资历,您为官五十载,是成化年间的老臣;论功绩,您统领边疆,抵御外敌多年,做过三部尚书,朝中文治武功,有谁能越过您去。辅之位,我看非您莫属。”这不是溜须拍马,全都是李乘风的肺腑之言,杨一清的确算得上肱股之臣。
可对方依然不同意,李乘风咬咬牙,开始卖惨。他暗中捏了捏大腿,眼眶泛红道:“如今皇登基,杨廷和杨大人就告老归乡,他走了倒好,可怜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他年纪小容易犯倔,知道朝中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就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给人看,如今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在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身体就先撑不住了。贫道非庙堂之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还请杨大人为了天下苍生,帮皇上一把吧!”
原本是作秀,但说着说着,回想起朱厚熜那苍白憔悴的模样,李乘风竟然真的悲从中来。
杨一清也不是冷血之人,听其说得凄苦,不由生出恻隐之心,毕竟满朝文武一同对付刚满十五岁的小皇帝一事的确不怎么样。可现在去当辅,就等于和杨廷和的旧部彻底闹掰,这可不是说笑的,于是依然犹豫不决。
李乘风见怎么求都没用,又看看外面天色已晚,便失落的告辞。
就在杨一清以为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的时候,第二日,同一时间他竟然又来了,然后第三日,第四日……这女道士竟然连续一个月天天来献殷勤。最后搞得胡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捅了捅身边的人:“我说,要不然你就答应那孩子,去当那个辅吧。”
“别瞎说话,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知道朝中局势现在有多乱吗,全都是烂摊子,谁当谁倒霉。”杨一清翻了个白眼,嘲讽老妻道。
胡氏也来了脾气:“嘿你个老东西,之前谁天天跟我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等不到重用,现在白给你个大官做,你在这儿装什么呢!人家靖华那孩子都这么求你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杨一清不满的哼哼:“说不定就是为了皇上所以装个样子,我一旦答应了,那小丫头就不过来了。”
“胡说什么呢!看那孩子机灵又仁义,断不会如此,要不是他是个出家人,我都想收了做干女儿了。”胡氏看不惯自己丈夫那拿腔作调的样,直接拱了拱,把他挤到床边。胡氏年轻时也是书香人家的小姐,后来跟随杨一清去西北边疆待了几十年,练就一副彪悍的性子和巨大的力气。杨一清完全挤不过妻子,只能委委屈屈搭在床边,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上朝。
结果那之后,李乘风就没再来,杨一清自然又是落得胡氏好一顿埋怨。过了几天,夫妻二人觉得吃饭都不香了,就在杨一清差点被妻子逼着去看看那小道士之时,李乘风竟突然又登门拜访。
不仅来,还带着一车礼物。杨一清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但表面还要装出个样子来,气定神闲道:“老夫还以为,你这小道士见求人无用,干脆就不来了。”
胡氏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慈祥的拉着李乘风的手:“好孩子,别听他瞎说,这几日你忙什么去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赶快拿回去。”
“别,都不值钱,小道之前听说您跟老大人十分怀念之前在陕西任职时吃的火晶柿子,可惜京中没有。我干脆托人运过来一批,担心不容易储存还自己做了点柿饼,这不都给您们送来了。”李乘风笑着说,接着又补充:“不过柿子这东西不好克化,您二老可要悠着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