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又有几道桥梁架设起来,大军正加紧时间,源源不断地过桥,越来越多的王贤军将士加入战团,彻底稳住了防线!
这时,许怀庆和他的五千骑兵也过了河,在马上向王贤重重一抱拳,便带着部下向东北方向杀去!
莫问组织着将士们用最少的兵力缠住那一卫敌军,让尽可能多的骑兵上马,去拦截已经近在咫尺的敌军后续部队!
骑兵只有骑在马上,才会挥出战场王者的威力来!
有莫问在,王贤可以暂时不理会战局,来到一众师兄面前。
只见心慈满面哀容坐在地上,心严躺在他的怀中,全身上下都是鲜血,气息微弱游丝,已经到了圆寂的边缘。
“师兄……”王贤悲怆无比,他万万没想到,才刚踏入京畿,就猝然折损数位师兄。尤其是面冷心热的心严师兄,多少年来,一直默默地守护在他的身旁,不知多少次保护他于危难,谁能想到,竟要就此永别了。
王贤跪在心严身旁,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道:“是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轻敌冒进,都是我害了你啊……”
心严却吃力地绽出一丝微笑,嘶声道:“师弟不必如此,这就是战争……”说着,他的脸上竟浮现出满足的神情道:“师傅的徒弟们,终究六根不净,青灯古佛坐化圆寂,不如这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说完,心严合上了双眼,气息全无。
心慈等人神情一哀,双手合十,默默地诵念着佛经,送他们的师兄最后一程……
这时,莫问已经指挥骑兵,冲垮了那一卫兵马,将他们下饺子似的赶到了壕沟里,之前下马阻击的将士们,抓住机会脱离战团,纷纷上马。没有时间给他们过多的哀伤,王贤等人流着泪水,带上心严和几位师兄的遗体也上马而去。
张軏率大军赶到,王贤和他的骑兵部队,已经摆脱了那一卫残兵的纠缠,远远地横亘在张軏大军和京城之间!
王贤将悲伤掩在心底,指着远处的数万大军,对手下将士高喝道:“把他们死死缠在这里!”
将士们哄然应声,敌军虽多,但局面已经不复之前的凶险。骑兵的机动能力,是步兵远远无法企及的!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能把这些官军折磨得生不如死!
其实,根本不用王贤操心,张軏也绝对不会理会那夺路而去的五千骑兵,自打看见王贤的身影那一刻,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抽出宝剑指着前方,满目狰狞地咆哮道:“杀了他!”话音未落,便率领数千骑兵朝王贤扑了上来,步军将士紧随其后,向王贤起了猛攻!
迎接他们的,毫无疑问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和火枪,官军士兵割麦子似的,倒了一茬又一茬,张軏却毫不理会,依然率军猛冲,眼看就要冲到近前。王贤的军队却潮水般向后退却,一边退,一边用弓箭和火枪对他们继续射击,张軏再悍不畏死,却始终无法摸到王贤的影子,反而膝盖还中了一箭。
“将军!”亲兵见他中箭,赶忙围了上来,却被张軏一把推开。只见他伸手握住箭杆,居然猛地将那雕翎长箭拔了出来!
众将士震惊的目光中,张軏血红着双眼,撕心裂肺地吼道:“继续追!”
受到主将的激励,所有将士抖擞精神,继续穷追不舍,王贤的骑兵依然坚定不移的敌进我退,只用弓箭和火枪杀伤敌军。虽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大兴的军队6续赶到,官军反而越来越多,依然死死咬在他们身后!
王贤便带着他们在大兴县内兜起了圈子,却也不敢太过靠近北面,虽然不知道朱瞻基会带军增援,但经过方才的惨痛教训,王贤已经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他要尽量保全自己的军队,就不能再让他们冒任何的风险……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广阔的华北平原上,王贤这支骑兵总是有辗转腾挪的空间,所承受的风险,远远不能与北上的许怀庆相比……
想到许怀庆,王贤一下愣住了,看这边苦战的情形,恐怕通州方面,也绝对不会如料想的乐观……
王贤死死缠住大兴的军队,许怀庆则率领五千骑兵长驱直入,转眼便到了距离通州二十里外的马房寺,就看到官军的斥候成群结队。再往前,更是烟尘漫天,显然敌军的数量乎想象!
“将军,坏了。”前来接头的锦衣卫,印证了许怀庆的担忧:“昨天杨荣和李贤,带领十万大军,驱赶二十万民夫,连夜赶往通州,向京城转运粮草。”
许怀庆和一旁的将领,登时阴云密布,他的副将张大海咬牙切齿道:“杨荣这个老狐狸,坏我们的大事!”
虽然他们已经预计到,朝廷可能已经开始转运通州粮草,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阵势——十万大军护送,这是要把全程都变成铜墙铁壁!二十万民夫运送,恐怕三天不到就能把通州的粮食搬完!
“将军,怎么办?”将领们纷纷看向许怀庆,因为按照上峰的命令,如果出现眼前这种极端情况,他们应该毫不犹豫地撤走……
许怀庆面沉似水道:“怎么办?用蒜拌!”
众将跟他南征北战多少年,知道这是自家将军准备拼命的口头禅。
“如果让官军把通州的粮草都运回京城。”许怀庆阴沉的目光扫过麾下将士,洪声说道:“整场战争,我们必败无疑!”说着他双眉一挑,重重捶一下自己胸口道:“这就是公爷派我们来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