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瞪大了眼睛,尚不知自己生何事,双手下意识地捂上脖子,出几声“嗬嗬”,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眼前归于一片黑暗。
金吾卫们顿时大惊。连忙有人上前试探大皇子的鼻息,沉重地对其他同僚摇了摇头。
大皇子一死,此事岂不成了他们的失职?
郑国公世子看到大皇子倒下的尸体也是腿一软。
当初卫阳公主押着大皇子去椒房殿,圣上没说把大皇子砍了,就说明对其还是有父子之情,不愿背杀子之名。然而如今大皇子却死在了他的面前,谁能猜到圣上会不会为了儿子的死迁怒于旁人?
原本接到了右金吾卫将军的任命时,他们一家子还都觉得是件好事,谁想他刚上任不到两个月,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心中打定主意,这次事件过后,他就对圣上提出挂冠回家。反正他早晚能接任他爹的爵位,他们家又不缺那点俸禄。
他是缩了,卫阳公主柳眉倒竖,走上前。他将目光钉在大皇子脖子上的致命伤处,眉头锁紧。
正要开口,万俟峥在一旁道:“将大皇子的尸身带走吧。”
卫阳往万俟峥处瞥了一眼,对方只做不见,又对他道,“曲明轩应该正带人查探这些黑甲军的来历,你不去帮忙?”
他只好将此事放下,顺着对方的意思,率人前往另一个方向。
万俟峥转头带着容乐离开此地,这次却没有回到端王府,而是去了京中另一处府邸。
从外表上看,就像是那些普通富户的宅院,十分不起眼。
迎面是影壁,绕过以后就是正院。宅院的确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一进的院子,两旁是厢房。
容乐跟随万俟峥进了正屋,现这里的装饰摆设和王府中的小院如出一辙。
物品贵精不贵多,都是打眼看上去没多华贵,但是越品越有味道。
一看到这么熟悉的布置,容乐这一晚上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今晚生的事情太多,尽管容乐只在前半夜睡了几个小时,可如今身体虽然很疲惫,脑袋却依然亢奋着,根本合不上眼。
他看向万俟峥,又一次夸奖他,“你来的太及时了。”
这就是有一位神队友的好处,永远不用担心对方掉链子。
他此时才看清万俟峥的打扮。这位世子爷有些轻微洁癖,身上向来一尘不染,然而如今却能明显看出风尘仆仆。
穿着的铠甲上还留有血迹,如今已经干涸,只剩下暗色的印痕。
容乐看到的万俟峥一向是穿着广袖宽袍,这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甲胄,有些不同的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遮掩住对方绝世的姿容。
或许是因为刚刚斩杀完敌人,万俟峥的身上仍带有一丝煞气,脸上也是一片冷肃,反而越吸引人了。
他的视线放在万俟峥身上的时间有点长,万俟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皱了皱眉。
如果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他可以忍受艰苦的环境,但是一旦回到京中,有了条件,他就忍不了身上这种狼狈的状态。
两人前后去洗澡换衣,容乐先出来了一步,他看万俟峥还在浴房,于是在屋中闲逛起来。
正屋后面是一大片池塘。如今天色将明未明,池塘中盛放的荷花在微暗的天光下显露出朦胧的美感。
池塘一旁有九曲回廊,尽头处立着一座精致小巧的六角飞檐亭。
后面是一排后罩房,应该是留给洒扫下人住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思忖这应该是万俟峥私下购置的宅子,估计对方知道如今的端王府并不安全,这才把他带来了这里。
等到万俟峥带着一身水气从浴房走出来,换上了日常居家的便装,容乐也半躺在了床上。
他将这一晚上的事□□无巨细地跟万俟峥讲了一遍,看对方坐在床沿,道:“万俟岱?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万俟弘睿可没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万俟弘睿是端王的名讳,私下里万俟峥一直这般称呼他。
容乐顿时来了兴致,万俟峥话中的意思,难不成端王还在今晚的事件里插了一脚?
万俟峥看他茫然又好奇的眼神,不由失笑,“你以为宫外那些黑甲军是何人所派?”
容乐睁大了眼睛,“端王……可既然端王留了后手,万俟岱在王府中那一出又是在干什么?”
“万俟岱如何与端王有什么干系?”
万俟峥冷笑一声,在他腿刚受伤的那段时间,看到万俟岱得到端王的重视和宠爱,他还曾有过隐隐的嫉妒,但是当后来探查到端王背地里的打算后,他就明白过来了,万俟岱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以端王的自私自利,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这次东州的确生了蝗灾,但是并不像奏折上那般紧急,东州知州是少有的能吏,用了无数手段努力将灾情降到了最低,然而东州的都督却是端王的人。
知州的这番苦心却打乱了端王的计划,灾情不严重,就不会有流民,无法煽动底层百姓,蛊惑人心,激起内乱。
万俟峥自从离京先后经历了五场刺杀,好在他警惕防备,并没受重伤,反而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推导出了背后黑手,成功捣毁了端王的一处暗巢,并连同东州知州把图谋不轨的都督看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