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哪怕这兔崽子再不争气,但总还想保住儿子的命,于是不得不忍下这份“恩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胁迫,直到前些天,他接到了那家的来信,上面用密文写了一份计划。
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在看到开头时,他还大惊失色,那么等着看到后面,他竟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虽然坐上这提督的位置,但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何况,他手中五营足有三万人,而皇家禁军却只有八千,加上夜晚出其不意,胜算很高。
若是大皇子事成,凭着这份从龙之功,他就无需让自己的儿子降爵即位了,王侯将相触手可得。
他捏了捏拳头,在收到讯息后,命手下于子时悄悄开了两处城门,顿时,一批批将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京中有宵禁,是以这个时间街上除了巡逻的人外,并没有其他百姓在。
打更的小吏打了个哈欠,传染得身边另一位更夫也长大了嘴。
两人转过街角,正要朝前走去,便看到了这批黑潮,顿时一激灵,困意瞬间消失。
手中铜锣和梆子啪嗒掉在地上,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街上分外引人注目。
这声音立刻吸引了这帮将士的注目,他们不禁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死人。
顿时连滚带爬地想要往回跑,口中喊着“杀人啦——”
那话并未传出去,就被捂在了对方的掌中,手上一使力,两名更夫的脖子□□脆扭断,尸体抛在街上,所有人都没有多看一眼。
开启的两道城门是早就计划好的,两处分属东西,正好相对,临近的街上住着的大都是世族勋贵。
另一侧则是人口密集的街坊。
两边人马任务不同,左边率军将这些贵族府邸层层包围,右边与京兆府中的内应里应外合,在京中几个繁华的街坊处放起火来,然后悄无声息地逼近皇城。未免生意外,在过程中遇上的任何人都杀无赦。
这些士兵大多都患有夜盲症,但好在京中每家每户门口都会挂上灯笼,反而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开放的两扇城门平时少有人进出,他们放轻脚步,用最快地度想在金吾卫现前赶到皇城墙下。
此时大皇子府上的书房中灯火通明,除大皇子外,另有几位坚定的大皇子党也在其中。
明明已经动起了手,但这位大皇子看起来竟还有些犹豫不决。
下的一位谋士急迫道:“殿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不成您还想着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件事吗?”
大皇子皱眉道:“但是那毕竟是我父皇。”
另一人道:“前朝一位皇子曾言‘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后被赐死,殿下难道也愿落到那等田地吗?后腹中怀有嫡子,一旦出生,您这位早已成年的大皇子就成了今上后的眼中钉啊!”
先开口的谋士接言道:“何况如今城门已经大开,五营步兵逼近皇城,箭在弦上,不得不,望殿下快做决断。”
大皇子闭眼面露挣扎,然而自小学习的仁孝道义终比不过对皇位的渴望,他睁开眼睛,手握成拳按在案上,忽地站起,“走吧。”
第72章
后有孕一事虽然圣上才刚刚在朝上宣布,但这不代表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晓。
就连孔昭都能拿这件事当八卦讲给容乐听,那些深居宫中的皇妃自然耳目更是敏锐。
贤妃此时正在宫中独坐,面前摆放着一卷佛经。
后宫中的女人实在是没什么事做,若是得宠的妃嫔还可以忙着如何打扮自己,巩固宠爱,像她这样从未得到过圣宠的人,也就只能自己找些兴打时间。否则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空旷的宫殿过活,只怕早就疯了。
贴身侍候她的宫女从殿外进入,沿着右侧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圣上今日留在了椒房殿。”
贤妃神色不变,她早已料到,毕竟皇上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向朝臣宣布了皇后有孕,如今心中除了这位后,还能放下谁?
她缓缓地抚摸着面前的经书,一都是她亲写下,可惜,她却没能从中学会菩萨的慈悲心。
她年少时也曾做过与未来夫婿举案齐眉的美梦,可惜梦醒时分她便知道那只是妄想。她不过是家族中的一枚棋子,棋子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她只有用自己来为家族铺路这一职责。
可能有些人会不理解这种想法,然而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女来说,既然他们出生于这个家族,他们享受到了家族的好处,那么为家族奉献己身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世间万物都讲求公平,他们不必像平头百姓们那样,为了生活而蝇营狗苟,那么他们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自由。
可是宫中实在是太寂寞了,她入宫时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英武俊朗的皇上自然多了几分少女情愫。
可惜随着宫中妃嫔的增多,加上圣上毫不掩饰的不喜,她现自己的这份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当年的那份心伤如今想来只觉得幼稚可笑。
她问道:“皇儿何在?”
那宫女笑道:“自然是遵从您的吩咐。”
贤妃轻轻地舒了口气,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