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样吧,荔枝吃多了怕你上火。”商扶珩说着,拿了串玲珑剔透的葡萄。
“你吃你的吧。”祁梧自己伸手拿了过来,随手摘了一颗丢到嘴里。
正吃着,从殿堂外面一路传进来了“传菜”的呼喊声,正经菜食这会儿上来了。
借着宫女内侍在一张张桌案前摆宴的动静,有靠得近的大臣互相眼神神态示意,然后其中一人悄声说:“琅王殿下这也太……随心所欲了。”
“琅王本就是不拘礼数的爽快性子。”另一人很是谨慎道。
“也不知道那年轻人是什么来历。”
“能在琅王身边如此得意,想必不是凡人。”
“只是琅王殿下怎么都不见介绍一二的……”
商文琎执酒向商扶珩问候:“皇叔这两年在宓城受累了,这杯酒,是朕代大周百姓敬与皇叔。”
管他如何的,商文琎愣是扯了三条大旗,敬了商扶珩三杯酒。
喝完后,见祁梧盯着酒杯瞧,商扶珩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放心,没毒。阿雾要不要喝几杯?”
商文琎不至于这个时候这种场合杀人,祁梧倒也没担心到这么厉害的地步。再且商扶珩说过,只要他不想死,那商文琎再是皇帝也奈何不了他,商扶珩敢说,祁梧便敢信。
虽然这会儿对酒的兴致一般,但既然商扶珩问了,祁梧便顺便点了点头。
于是商扶珩就着手里的酒杯,倒了杯酒,递到祁梧唇边。
祁梧眨了眨眼,心想商扶珩这是真把朝堂当家、半点都不见外的,瞧这旁若无人不要脸的架势。
微微低头,就着这个姿势喝了一口,然后祁梧挑了下眉。
这酒不错,味道比他以前喝过的都要刺激一些,满上!
喂完荔枝葡萄,这会儿都喂起酒来了……商文琎见状,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喜意、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前两日与端华郡主她老人家相谈,朕便觉着她老人家今年精气神尤其的好,原来是皇叔有了喜事,难怪难怪……只是不知皇叔准备何时操办这大喜事,可需要钦天监算个好日子?早些定下来,也好让礼部提早做准备才是。”
见商扶珩要应付商文琎,祁梧默不作声把酒杯接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可不敢让商扶珩一边说话一边喂,喂到他鼻子里怎么办。
手上空了,商扶珩颇有点遗憾,轻啧了声,然后回答商文琎:“不劳钦天监和礼部了,文都与宓城山高水远,让他们操办太不方便。阿雾怕冷,来年天气暖和了,再由端华外祖母定个日子便是。”
商扶珩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商文琎和众大臣很是意外……别说外人了,就是祁梧这个局内人都愣了下。
什么玩意儿就定个日子了?他答应了吗!
再说了,谁怕冷了?
商扶珩这人满嘴跑马。
“皇叔……”商文琎回过神,“皇叔的婚事该在文都大办才是,依着例制……”
商扶珩笑着摇头:“皇上还是莫与我说祖制律礼了,听着便头疼。婚事是喜事,自然该高兴着来才是。”
商扶珩这般理所当然不把祖宗礼制放在眼里的行径,商文琎只能心里暗骂、明面上也没办法……谁让先男那逢皇给了商扶珩特权呢,商文琎再如何也逆不过先皇去。而且这些年也不知为何,商文琎越是想方设法想让百姓害怕商扶珩,这收效就越奇怪,真害怕的也有,但更多的是像许多朝臣那样,觉得商扶珩“不拘世俗、行事直爽”。
到底还是商扶珩的战功太重了……商文琎心沉的想。
“这……皇叔若是坚持,自然是按着皇叔的意思来。”商文琎道,“只是,毕竟是皇叔要成婚,若是要上宗亲玉牒,只怕届时还是要劳皇叔同礼部……”
“皇上这话说得奇怪,什么叫‘若是要上玉牒’,本就是要上的。”商扶珩噙着笑打断,接着又与祁梧说,“少喝些,喝醉了难受又要赖我。”
祁梧轻啧了声,心说自己到底是没有商扶珩脸皮厚啊,这会儿的场面上颇有点吃亏……毕竟大庭广众还嘴回去,比起吵架显然更像是打情骂俏,祁梧略有点心理负担。
所以祁梧也没回答商扶珩的话,只拍开商扶珩按住酒壶的爪子,自顾自又倒了九分满的一杯,然后仰头饮尽。
将空杯子给商扶珩瞅了眼,祁梧挑衅的挑了挑眉,心说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管我,你看我服管吗?
商扶珩被祁梧这点较劲儿的小动作逗笑了,顺手给他夹了筷子菜……宫中御膳名里叫晶玉翡翠,其实就是高汤煮的白萝卜。
尝试的酒虽然有些烈,但对于祁梧而言酒精含量也就那样、并不怎么高,所以慢条斯理饮到最后,除了脸颊微微红了一点之外,他神思都清明得很,和商扶珩一块儿悠悠哉哉的离开了宫殿。
商文琎本还想留他俩在宫里住,商扶珩表示不用了,回到文都还没来得及去见外祖母。至于住的地方,端华郡主的府邸、外祖景家诸多宅子,还有商扶珩父母亲曾长住的淮王府都还在,尽可挑选。
回到了马车里,祁梧才忍不住抬手薅了一把商扶珩的头,表情尽可能凶的问他:“你刚刚人前胡言乱语得还挺顺口哈?”
商扶珩失笑,将人搂进怀里问:“我胡言乱语什么了?”
祁梧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商扶珩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