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龟甲贞宗轻轻推了推眼镜:“这样一厢情愿似乎不太合适吧?”
“一面跑到我们面前谈什么交易,一面又不停在我们背后做敌人才会做的事情,说背叛什么的,默认别人接受毫无利益的交易,你们妖怪都是这样活在梦里的吗?”
“原来你们付丧神都是这么翻脸不认人的。”雪女冷哼了一声。
“喂!”一旁的狮子王明显有些着急,毕竟在这么多这个时代的人类面前暴露付丧神的身份是件相当不理想的事情。平安时代末期的人对鬼神这类事物还是带着一些敬畏的,但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妖怪还是付丧神,都不应该来干涉正常人类的世界,一旦出现,肯定是带着什么目的的。
而作为付丧神的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根本没办法说清。
如狮子王所料,那位将领脸上的表情愈凝重了起来。然而龟甲贞宗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
“趁着我家主人睡着了就这样胡言乱语,真是。”他轻声感叹了句,接着,视线却忽然转到了一旁的那位将领的身上:“您应当也听到了,我们并不是人类,所以对于静御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兴,只是看到那群妖怪想要给你们添乱,所以出手帮了一把而已。嗯,如你所见,我们随你回镰仓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奖赏,只是想找到我们的敌人而已。当然敌人同样也不是人类。”
大约是由于之前太多次地在人类面前暴露付丧神的身份,龟甲贞宗应付起这种状况堪称轻车熟路。
“如果您还觉得有顾虑的话,我们也不会继续打扰,但至少今夜请您继续把营帐借给我们使用,拜那位厉害的御前所赐,我们的主人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池小言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她一时间有点恍惚。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上一个瞬间,她还在静御前的营帐里听那些絮絮的闲话,而下一秒,自己却已经躺在了营帐里平整的铺上。
脑子犹自混沌一片,池小言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只觉肩头与腰间传来丝丝阵痛。
……嗯?
她这才现,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上似乎是有些许瘀伤。隔着衣服,池小言一时间也没法确定伤痕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凭感觉,她猜测那大抵是淤青,被人用大力捏出来的那种。所以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受这样的伤,又为什么她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意识渐渐清明,池小言也终于听清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龟甲贞宗此刻就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睡颜里带了一丝倦色。
池小言觉得这个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心跳变得有些剧烈,回想起前日与龟甲贞宗相处的细节,一种诡异的念头在脑海里渐渐形成。不过池小言很快就把这种念头掐灭在了摇篮里。虽然龟甲贞宗这个人平时偶尔会表现得有些轻浮,但在她无意识的状态做出格的事情?池小言相信龟甲并不会那样。
但无论如何,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是生了什么的。
池小言翻身爬了起来,凑到了龟甲贞宗的身边。这一靠近她才骤然感受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受伤了?
那么昨天晚上……遇袭?
池小言顿时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尽管看眼下的这个状况,战斗的结果一目了然,但她仍然免不了担心。
略迟疑了一下之后,池小言终于打定了主意,她伸出手,探到龟甲贞宗的领口,缓缓解开了他衣服上的扣子。大概是在战斗之后进行了一番收拾整理,龟甲此刻身上的衣服倒是很整洁。但当一层层的衣服脱下之后,空气当中的血腥味便愈浓重了起来。
看样子他伤得不轻。
池小言的指尖不由得有些颤抖。分明对付丧神受伤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但这一次,在感受到龟甲贞宗身上略有些严重的伤势的时候,池小言还是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恐。是的,惊恐。
她不敢去想象龟甲贞宗经历了怎样的战斗,更不敢去想象如果战斗失败了会生什么。还好没事,还好他现在就在这里。
手上的动作似乎也有点失去了分寸,一直沉睡着的龟甲贞宗轻哼了一声,微微蹙起眉来。而池小言对这样的变故似乎并没察觉。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背,下一秒池小言整个人便被困在了龟甲贞宗身前。
“您的主动实在让人有些意外呢,主人。”温热的鼻息霎时包裹住了池小言的耳垂,带着初醒的鼻音的声线与这样的气息掺杂,听起来格外魅惑。
池小言顿时羞红了脸。
分明只是想帮对方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口,但眼下这个样子却像是她在对他图谋不轨似的。不过方才她的动作也确实有些暧昧,难怪会惹人误会。
池小言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解释一下。
“我……”她试图微微撑开一丝距离,但龟甲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匍匐在恋人身前,池小言觉得想正常地说上一句话似乎有点难度。
“别这样,我只是……”
一句话未说完,却被对方用特殊的方式堵了回去。唇间的触感让池小言的思维再次断线,原本搭在对方肩头试图将对方推开的手也终于不得不放弃了抵抗。
唇边漏出了一声轻笑,下一瞬,池小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再次定格的时候,她已然变成了平躺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