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池小言并不很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长久以来,她早已经习惯于带着微笑的假面逢场作戏,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常常会忽略掉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这一次,她必须跟眼前的这个人说明白,说明白自己内心的渴望,这着实有些困难。
“您跟髭切是在演戏吗?”龟甲贞宗忽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池小言轻轻点了点头:“当初是觉得无所谓,左右在这里留不多久,将错就错也没什么不行。而且这样的身份确实更容易被村民们接受吧,比带着许多男性部下的女子看着更自然些。”
“没想到你会出现,我……或许我想之前的我应该选择更稳妥的处理方式的,不过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如果你修行回去之后我依然没办法回到本丸该怎么办才好呢……”
池小言越说声音便越低,最后几乎到了听不真切的程度。
于是屋内再次陷入沉静,接着,细碎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响了起来。龟甲贞宗缓步走到了池小言的面前,他伸出了手,用修长的手指抵在了池小言的胸口。不安的跳动顺着他的指尖直传了过去,在龟甲贞宗的眼里点起了一丝微光。
“我有时候真的分辨不清,您是真的有好好把我放在这里吗?或者……这才是为了安慰我而演的戏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吹过一样。
“我……”池小言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手指,略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更合适的措辞。
偏巧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来人走得很是踉跄,甚至偶尔还会撞上旁边的墙壁。这样巨大的动静将原本屋内安静而暧昧的氛围打破了些许,本就在思考该怎么说下去的池小言不由得轻轻皱了下眉。
她估摸着那大约就是老板娘所说的另外一个住客了。那人她并未见过,只听老板娘说,他打从年初开始便住在这里,平日里也鲜少出门,只是整日地在房间里喝酒。看眼下的这个情形,那家伙八成是又喝得烂醉。
被这样的家伙断了思路着实让人有些恼火,池小言轻轻吸了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注意力重集中到眼前人的身上。然而门外的那家伙却丝毫没有让他们继续下去的意思。
未过多时,那沉重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接着他们所在的房间门被十分粗暴地推开了,甚至引得那扇墙壁都有轻微的颤动。
一阵相当浓烈的酒味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池小言眉间的不悦愈浓重了起来,她死死盯着那个闯进来的不之客,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是个顶着头蓬乱的火红色头的高大男子。由于醉酒,他的表情略有些迷离,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傲人的气质。暗色的衣衫并没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掩,于是那惹人垂涎的腹肌就那么张扬地露在外面,配上他眉宇间透露出的一股无形的煞气,似乎是在宣告他王者的身份一般。
更重要的是,在那铺天盖地的酒气当中,似乎隐隐透出一股妖怪的气息。
那家伙不是人类!
池小言偷眼看了面前的龟甲贞宗一眼。被这样突然出现的入侵者打扰,龟甲贞宗自然也没办法再沉浸在刚才的气氛当中了。此刻的他正盯着门口的方向,面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见到屋里的两个人,那门口的高大男子也是不由得一怔,很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意闯进的房间里会有人。毕竟这么久以来,这里除了老板夫妇之外,也没住过什么其他的客人,因此他每次醉酒之后,多半会随意进个房间就休息了。
对此,老板娘自然也有过不满,不过左右住在这儿的客人只有他一个,而他平日里又没少照顾他家饭馆的生意,因此时间长了,这家的老板娘也就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于是他便也就这样一直我行我素着。
说起来这老板娘也真实的,店里住进了客人都没通知他一声吗?那男子暗自想着。
经过这么一遭,他的酒也醒了大半,见屋里的一男一女正满脸不悦地盯着自己,那男子自然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里逗留。偏在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忽的扫过了池小言的面孔,那清秀的眉眼让他不由得一怔。
“红叶?”他轻声叨念着,带着些许疑惑和茫然。
但再仔细看去,那男人却是自己摇了摇头。眼前的这女人哪里是什么红叶?虽然同样生得漂亮,但两人之间似乎也并没什么相似的地方,而身上散出的气场更是完全不同。
他的视线又挪到了池小言身边的龟甲贞宗身上。这两个人……是恋人吗?呵,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嘲讽吗?当他对自己心仪的人求而不得的时候,总有入对出双的男女跑到他面前来刺激他。
真是可恶。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不再去看屋里的两个人。然而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这样就想走吗?”池小言的语气有些不善,显然之前被打扰的怒意还没有消退,而且她同样也十分在意眼前这个妖怪的身份。
这里是忍者的世界,妖怪这种东西真的应该存在吗?如果存在的话,那么她所看到的资料里为什么没有关于茨木童子那种实力让人心惊的家伙的记载?如果不该存在的话,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人带来的那种压迫感与茨木相近——甚至比茨木童子还要强上一些,结合之前与茨木相遇的那回事,池小言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带上了些许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