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行军应该不会找到这儿来。”池小言勾唇,语调十分平静,“而且我本身没有多少战斗能力,离战场远一点或许会更安全些。战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只要能平安回来,其他随你们挥。”
“明白了。”龟甲转过身,又侧头看了池小言一眼,“我会尽快把胜利带回给主人你的。”
接着,他便迅迈步向药研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池小言将视线转向了一旁仍在长立的长谷部。
“不,没有什么问题。”长谷部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他微微蹙眉,盯着池小言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了句:“主上,请您务必保重。”
“放心去战斗吧。”池小言冲他点头笑道。
目送着一队付丧神离开原地之后,池小言终于松了口气。她几乎是直接跌坐在了树干的旁边的。前夜服用的止痛药的药效此刻已经完全过去了,熟悉的痛感再次侵袭着她的神经。但她没办法再用同样的药来抵挡这种疼痛,毕竟这里是战场,她需要保持清醒,而那药物带来的睡意于她而言显然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唯有硬抗了。
池小言用力按揉着腹部,试图借此来获取些许温暖。然而林间的寒风似乎是在与她做对一样,凉意袭来,她不由得又蜷得紧了一些。
就在池小言晃神的工夫,忽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咽喉。她连忙抬头张望,却正对上了一双冷漠的、毫无波澜的眸子。
池小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真的会有人出现。
毕竟距这里不远的大高城才刚刚结束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闲逛的,除非——
“你是什么人?”那人冷冷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淡漠与杀意。
池小言的大脑飞地转着。她迅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这人年纪很轻,面容也算得上清俊,据池小言估计,他应该不过二十岁出头。就算是在她状态绝佳的时候,想从这么个青年男子手下逃脱大约也着实要费一番周折,更何况她这会儿身体相当不适。池小言觉得自己还是断了强行逃走的念头比较好。
好在这应该也无妨。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池小言觉得眼前这个拿着刀抵着她喉咙的青年人应该只是个普通人类,而不是溯行军一类的,因此如果应对得当的话,她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从穿着来看,这青年大抵是军营里的一位兵士,但仅凭这身衣装的话,池小言并没有办法判断他究竟归属于哪边。
“我只是路经此地的旅人,并无意冒犯。”池小言柔声回了一句。
“旅人?”那青年却轻嗤了一声,“专程带着刀马来到此地的旅人吗?”
池小言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看样子,这青年似乎是看到了之前她与付丧神们在一处的情景,可她就算了,为什么那群付丧神竟然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果然是有同伴的。”那青年微眯了眼睛,唇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池小言这才惊觉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原本那青年应该是并不知道她同伴的状况的,虽然她身边有这六匹战马,但若她坚持称自己只是过路的旅人、同伴们临时有事离开,留她一人在这里等着,那青年也并不能奈她若何。
但在刚刚的那个问题上,池小言的反应却明显暴露了与自己同行的同伴确实是佩刀之人。而佩刀的武士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喉间的刀尖被压得更紧了些,刀刃冰冷的温度紧贴着池小言的皮肤。她不由得有些抖。
“你不肯说也无妨。”那青年忽然欺身向前进了半步,单手将池小言困在了树干前,“左右我是要将你交给我家主公的。”
说罢,他十分粗暴地将池小言从地上扯了起来,随手扯了块不知从哪儿扯下来的布条反绑了池小言的双手。
池小言没有反抗。她十分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反抗是徒劳无功的,只会让她吃更多的苦。与其在挣扎上白费力气,不如好好利用见到那青年的家主之前的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对策。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青年将池小言扔到了一匹战马的马背上,接着也翻身上了马,抖开缰绳,向某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池小言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飞的倒退,唯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格外清晰。
嗯,自家本丸的马果然是匹好马。
托这阵阵劲风的福,池小言觉得自己的头脑总算彻底清醒了。
“你其实不必担心。”借着风声,她忽然开口对身后的人说了这样一句。
不知那青年是否听得真切,总之在池小言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好在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池小言轻轻勾起唇角,继续说道:“这场战役,获胜的定会是你家信长公。”
耳边的风声渐渐轻了,池小言明显能感觉得到,身下的战马度渐渐缓了些许,最终竟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那青年沉声问了一句。
池小言没有重复之前的话,只是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语。
青年微眯起了眼眸,盯着池小言看了许久。
空气忽然陷入了沉默,两人一马就这样静静地立在了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