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过驿站前头只能是官员们进出的大门,他们连边上下人、车马进出的偏门都走不了,而是被领着绕了一圈,走到驿站背后拉粪香车进出的后门,从这里敲开了两扇禁闭的黑漆木门。
守门的老头在门房听到动静,点着油灯来开门,打开门,提着油灯凑近看清楚了来人,跟仇爷他们打交道多了的老汉还诧异,“仇小子,你们怎么这么晚?”
牵着缰绳的仇爷笑了笑还没说话,落后一步不甘心的许大炮却挤了过来,假模假样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挤开仇爷,满口没好气。
“嗨别说了,晦气!老头儿,还有空档地儿没有?”
人犯自有人犯呆的地方,见了他们的人,老头儿都懂的,不消说,许大炮问的自然是还有没有他们住的地。
哪怕他们办的再是公差,可身为底层皂吏,不过押解的衙差尔,是住不上驿站前头那些,专门供给过路官员们住宿的屋子的。
他们想要松快,便是有屋子住,条件也不会太好,更很可能若是前头接待的官员多,带的下人多,他们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上。
就怕遇到这样的状况,许大炮才会进门就问。
老头儿不喜欢许大炮的为人,得了许大炮的问老头儿也不看他,只避过挡在门里的人,歪头去看让开路给人犯入内的仇爷回答道。
“今日倒是没有官员入住,唯一一拨路过的,人家看着隔京都城近便了,赶着述职呢,加紧赶路就进京去了,眼下驿站里宽敞的很。”
仇爷听了急忙谢过,只跟老汉好声气的道了句照老规矩,便招呼手下把人犯赶紧押解进来,带去关押。
这样驿站,提供给押解衙差的住所尚且不咋地,人犯的住处还能指望是什么好地方?
要求不过是关得住人,人犯跑不掉就成,而且这地方所在嘛,那是连马棚边上都不能够,毕竟人家还怕人犯不老实,夜里偷了马儿跑路呢!
所以咯,驿站内关押人犯的屋子,不仅是最差的黄皮土坯,屋子里啥都没有不说,连张取暖的炕都木有不说,屋顶还可能漏风漏雨,环境条件简陋到了指,就这不是坐落在茅房边上,就是坐落在驿站潲水沟子旁。
一路跟着进入驿站来到这样的地方,于梵梵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担心。
眼瞧着自己的崽儿被点了名,被要求跟他亲爹一道送入这样简陋,待会还要被上锁,跟牢房没两样的地方去过夜,于梵梵就先心疼上了。
她退后两步,看到到正站在院子里盯着人犯进屋的仇爷,正跟那姓许的家伙在一块,于梵梵起先还按耐住等了再等,她甚至都让弟弟拉着车子跟着刚才开门的老爷子去安顿,顺便要房间去了,仇爷身边那可恶的家伙,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于梵梵为之气结。
眼瞧着所有人犯都进了屋子里,衙差都卷着铁链子要落锁了,于梵梵急了顾不上了,忙走到仇爷身边,尽可能避开另一侧的可恶许些,朝着仇爷开口打商量。
“仇爷,您看,我家孩儿那么小,这地方又如此简陋,能不能晚上让我带着孩子住?”
仇爷被问的一愣,照道理眼前余大娘子的儿子那么小,身后又有小王爷常随亲自登门的叮嘱在,这点通融不是不可以,可惜啊,架不住眼下自己身边还有许大炮这么跟搅屎棍。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这死扒拉着自己不放,一举一动都死盯着自己的许大炮却先不干了。
“哎哎,你这娘们,到底给老仇送了多少好处?居然还胆敢破坏咱们押解的规矩?哼,不怕实话告诉你,你这要求绝对不成!给多少银子都不成!万一叫你带着小崽子夜里跑了,我们上哪里寻人去?不成不成!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
这狗拿耗子的模样,看的于梵梵跟仇爷都想打他。
什么规矩,不就是用银子书写的规矩么!
自己是绝不可能再轻易拿出银子来的,那样太招人眼不安全不说,她也犯不着贿赂眼前这个,跟她家崽儿完全没关系的家伙啊。
于梵梵鸟都不鸟他,当姓许的在放屁,只看向仇爷问,“仇爷,真不能通融通融吗?我保证誓,绝不逃跑。”
就在这时,已经跟老头沟通好了,要了两间并排在一块,却隔着这处关押小外甥屋子最近房间的东升,刚把车子安顿好了,担忧姐姐与外甥的他急忙就赶了回来,结果一来就听到自家大姐在求人。
恰巧听到姐姐最后求仇爷的这句话,东升也忙上来表示。
“仇爷您行行好吧,我跟我姐姐保证,带着小外甥一定乖乖的不跑!如果您实在不信的话,那,那,那我跟我小外甥换成不成?我进这屋子里代替我小外甥,让他跟我姐一道,这样的话……”,不就有人质抵押了么?
在东升看来很好的办法,却又遭到了多管闲事许的镇压。
“不行,绝对不行,你当流放是什么?儿戏吗?”,根本不给人仇爷开口的几会,闲事许忙就一口打断了东升的话,打断还不算,这货还回头怒瞪着仇爷,“姓仇的,我可盯着你呢,你要是敢坏规矩,可别怪我老许不讲情面,回头等回去了跟大人告你一状。”
于梵梵,东升:好气哟,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家伙?
仇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是心里忌惮,便任由这货叫嚣,再不然是有别的什么打算?就听对方道:“余大娘子,这事情看来是没法通融,不然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