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兔死狐悲,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打算,对面牢房此次同被抄家下狱的保定侯林家,当家人林侯爷是个精明的主,先前马大田来送东西他不是没看到。
这会子对面的谢家动了,林侯爷眼睛一转,立刻领着儿孙也探头帮着大喊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陛下都没下旨定我们的罪,砍我们的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敢如此无视我们的生死?万一我们真出什么事,事后你们难道不怕被清算,不怕被上头治罪问责吗?”
这一幕让喊人的谢广珩猛地顿了那么一顿,目光幽幽的看向对面牢房里探头的林侯爷,也不知想了什么住了嘴,而他身后的谢广禄,却抬手点着谢时宵并身后一干子侄教育着:“你们啊,还不如一帮子外人!唉!我谢家危已!”,这样的子孙……
一时间,地牢里的人心思神色各异。
直到……
“喊什么喊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一声大喝划破地牢的喧闹。
只见甬道尽头,马大田兜着一个包袱,手里抖着铁链,一脸严肃的呵斥走来,牢房里瞬间安静。
唯独谢广珩,借着甬道两壁间隔的火把照亮看清来人后,脸上蓦地一喜,“马牢头!是马牢头吧,这边,这边……”
想到刚才这人对自家侄孙的照顾,谢广珩欣喜无比,手伸出到栅栏外,激动的朝着马大田努力摇晃招呼着。
原来吧,地牢上头的入口处,刚刚送走龙鳞卫的马大田等人,正要继续先前的巡查呢,就现地牢那边传来闹腾的动静。
想到刚刚送进去关押的人,马大田神色一动,忙安排兄弟去别处巡查,自己抬脚就往地牢里来。
匆匆走了几步,眼看人都进到地牢入口了,想想不对,转身又往回走。
回到休息的屋子里,打开自己的柜子,想了想,把里头余大娘子买的药全包了,抱着就往地牢而来。
先前领着人犯去地牢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余大娘子的那位前夫君情况可是不大妙的样子,浓厚的血腥味他可是闻的真真的。
而余大娘子找到自己,事先就准备了这老些各色药品?而且他可是看过了的,都是精贵的好药。
再对比这位谢家大爷眼下的伤势?
嘶~莫不是,余大娘子早就料到……
果然啊,女人就是心软,就是放不下男人与孩子!
(于梵梵:不!我没有,你乱说!)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夫妻,夫妻俩人之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再说了对待吵闹的夫妻,世人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说起来,其实余大娘子的事情,自己本是知道的不甚清楚的,后来还是自家婆娘在余大娘子走后,非拉着自己哔哔哔的说了半天,自己这才知道,余大娘子这个弃妇可不是她夫君亲自休弃的弃妇,而是她夫君上头那位继室婆婆,趁着谢家大爷不在家而替子休妻的。
这就有意思了,继室啊!
马大田甚至在心里嘀咕,兴许人家余大娘子跟谢大爷夫妻俩人之间指不定好着呢,人家谢家大爷指不定如何如何爱重妻子,感情深厚着呢!碍于继室婆婆从中作梗,这才……
瞧瞧,这不是人家余大娘子早早就准备了药品,一刻都不敢多耽搁,眼巴巴的送到自己的手里,怕不是早就知道……
呐呐呐,俗话说看破不说破!呵呵呵……
不管怎么说,看在那位余大娘子是忠义之后,为人诚恳和善,对待落难的夫家都能不离不弃,品性高洁的份上,自己也不能让余大娘子吃亏,得好好的把事情给那位谢家大爷说说,得让他知道,他家的娘子是如何如何关心爱重他才是!
好一大通脑补的马大田心里打定主意,于是,在闻到血腥味,料定了谢时宴受伤,听到牢房里的热闹动静后,马大田手脚麻利,特特把剩下保管的所有药品统统带上。
来到谢广珩面前,把一兜子药品递给谢广珩的时候,马大田还不忘了一脸郑重的,看着里头靠着墙壁,目光却依旧锐利的谢时宴说明表功。
“说来谢家大爷你也是好命!你瞧瞧,你们谢家都败了,都朝不保夕,所有人都不知道哪天就要掉了脑袋,兴许还要牵连人一道送死去,都这样了,你的娘子,哦不对,看我!”
某人煞有其事的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演的跟真的他忘了一般,嘴里忍不住还是为于梵梵抱不平,继续调侃道。
“该说是谢大爷你的前娘子余氏,居然还这般关心你,怕你跟你家孩儿在大牢里吃苦遭罪,费尽心力的找到我马某人,还眼巴巴的准备了这些药品食物,早早就给你们备上,就怕你们父子俩在大牢里有个什么万一,这不,眼下就用上啦。”,话到此,马大田朝着谢时宴身上,谢广珩正在包扎上药的伤口努努嘴。
“人家余大娘子的心这么真,你们谢家都如此地步了,人家都不离不弃,这份情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好媳妇,你们谢家休了难道不亏心?
照理我一个外人不好质疑,可是谢家大爷,不是我马某人说,这偌大的刑部大牢,上上下下这会关押了多少人?这么多的人,身后牵扯了多少家族亲眷?
这么多家族亲眷,姻亲故旧,可时至今日,就没有一个人进来探望人犯的,唯一一个来的还是派了下人来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