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优怀孕了,这是个重大失误。黎华去找文鹃,他就认识这么一个大夫,然后问文鹃应该怎么办,优优的孩子能不能要,不要对身体有多少伤害,她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文鹃只给了些客观的看法。因为优优在这边打针吃药,用了什么药文鹃心里是有数的,治疗皮肤的药,多少含有激素,对胎儿造成影响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具体有没有影响,可以等孩子四五个月了,做个彩看一下,不过如果那时候现问题,再打掉孩子,对孕妇的影响就比较大了。
黎华一直在纠结,并且在自责中。他陪优优去医院,看到优优怨怪的眼神,看到她眼睛里的不知所措。
他以为优优不想要,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并不着急要孩子,但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他甚至想,如果怀孕的是男人就好了,如果这个娃是揣在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险他就敢冒。
优优宣布要做手术,黎华内心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致使他短时间内无法理智的思考什么。
毕竟他也只是二十出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对着电脑无休无止地打游戏。死了就再爬起来,起了就再爬起来。
妈妈问他想法,他不想把问题推在优优身上,就跟他妈说:“是我不想要。”
黎华的妈妈,觉得这事儿黎华挺对不住的优优的,于是把优优叫过去谈话,绕了很多个弯子,那些话虽然说得婉转动听,一副很理解优优理解他们年轻人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想方设法帮自己的儿子推卸责任。
优优被说服了,彻底决定放弃这个孩子。黎华妈妈再跟黎华谈话的时候说,“你妈我多少年没对人这么乐呵过了,装得自己都觉得恶心,你个混小子,竟给我惹事儿!”
黎华扭过头去,撇了下嘴,自嘲地冷笑。
他努力想做个有担当的男人,可这么一件事就把他打败了,原来人生,还有那么多的坎坷没有经历过。
他想对优优加倍地好,可是优优态度越来越冷淡,她要走,他只能先让她走。他试过去挽留,可是忽然有一天现,自己已经留不住她了。
李拜天帮了优优多少,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优优和李拜天走得近,许多东西无可厚非。可是他会自责,为什么那些事情不是自己在做,然后愕然反应过来,他比李拜天少活了几年,他没有李拜天那么有钱,没有他那么大的能力。
工作并不顺利,他很难适应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尽管他脑子不笨,但就是不喜欢。黎华已经尽量在适应了,一个又一个地酒场喝下来,每天回家趟在床上,妈妈出去玩了,很想身边有个懒懒地像猫一样会撒娇的女人。
他抚摸优优睡过的地方,思念她在自己枕边绽放过的微笑,怀念在贵州时,那些紧紧相拥的夜晚。她曾经那么倔强那么固执地,想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她把自己挠得浑身是洞,哭着问他:“要是留疤了,你会不会嫌弃。”
黎华会嫌弃的,怎么不嫌弃呢,他本来是个这么追求完美的人。他不喜欢女孩身上的伤口,他想假如有一天,优优毁容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一直那么喜欢她。但这么一点点的瑕疵,这些为了陪伴他而落下的瑕疵,他怎么好意思嫌弃。
一直想说,“你回来吧,把你爸爸接出来,我陪你一起养。”
一直也没能说出口,因为怕遭到拒绝。
机场那十分钟,是怀着怎样迫切的心情,从出口跑到入口,然后远远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儿,看着她对自己绽放的微笑。就这么远远看一眼,这一路傻逼一样地奔跑,他不后悔。
她跟在李拜天身后,步步回望着自己,黎华除了挂着快要僵硬的微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了。直到人已经走得干净彻底,他想到此刻坐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比自己强,比自己更懂得关心他的男人,忽然挫败了,也心痛了。
他生病了,也渴望有个人给自己端茶送水,渴望抱着心爱的人软绵绵的身躯,睡得踏实而温暖。夜夜辗转醒来,每每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失落伴着无奈,终于现,一段感情逐渐逝去的踪迹。
然后优优告诉他,“我累了。”
他让优优感觉累了。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优优感觉这么累?
最伤心的,不是优优说她累了,不是她说她可能没那么爱他了,而是她说她没有安全感,始终没有安全感。
这句话把黎华打败了,原来他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她还是没有安全感……他一直想有能力保护她,她说她没有安全感。
是不是真的,换个男人,她就能找到所谓的安全感?
和优优分手这天,黎华在学校找到留校的邵思伟,坐在当初优优和燕小嫦谈过话的楼梯上,无力地说:“我跟优优分手了。”
“为什么?”
邵思伟问为什么,黎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直在努力,最后还是把优优弄丢了,他说:“她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吧。”
“我擦,这不可能。”邵思伟说。
黎华想了想,“我也觉得不可能,还是我对她真的没那个男人对她好?”
邵思伟陪黎华想了想,他说:“华子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么,你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丛优的脑子是直着长的。”
黎华点头,优优说猜来猜去猜累了,可是好像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邵思伟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说:“让她先想想吧,想通了就回来了。”
“她要是一直想不通呢?”
黎华也想了想,自我安慰一般:“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想通了。”
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想通,或者想通什么。为了优优,他走上了这条从商之路,到现在已经没有再回头的必要。他会坚持下去,坚持出它总会有的意义。
许多事情,尽管忘了初衷,但未必不会走出好的结局。
那句“优优我们结婚吧”,如浊酒入喉,卡在肺腑之中,再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