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敢去我就打断你得腿。”李大叔喊道。
“我已经答应好好学习了,你就别再用武力解决了。”说完,小家伙已经跑很远了。
这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姨问,“李向阳,你们疆上班是赶马车吧?”
“张阿姨。”李向阳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我们那里维吾尔族人都赶马车,我骑摩托车上班,我们那里路上都是泊油路,比我们老家的路好走。”
“那好啊,我以为疆都是戈壁滩沙漠,我还听说啊,疆人都骑马骑骆驼上班呢!”
“骑马骑骆驼?这都啥时候的事了。”李向阳嘿嘿一笑,王楚听得也笑出了声。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有些奇葩,能回答的李向阳尽量回答,回答不了的,只是用笑笑、点头来代替。
李向阳应付那些邻居的问题,就应付了好几,他家亲戚套亲戚也是够多了,他的大伯八十二岁了,一辈子没得过什么大病,身子还算结实。大妈八十六岁,这么多年得了一种怪病,她时常感觉浑身跟火烧一样,经常坐立不安,无法入睡,生活基本无法自理。十多年了,三个女儿和儿媳妇来回轮流照顾,一个儿子忙于工作,一个儿子承包了里所有的农活,基本没有时间照顾母亲。大伯和大妈算得上比较有福态的人,儿女孝顺,儿媳个个贤惠,孙子最大的成了家,最小的才学走路,重孙都已经三岁了。
李向阳二伯在村上的学校当老师,二妈适当在家干点农活,两个儿子都参加了工作,一家人一辈子活得高高在上,这大概就是农村人靠铁饭碗吃饭的通病吧。
李向阳姑姑算得上是过得最苦的一个,嫁了村上最老实的人,家里有六亩,两口子种菜卖菜供两个孩子上大学。一年四季基本起早贪黑,在里一分一分的刨钱,两个老人从面向看,就是吃了一辈子苦的人。王楚很难看出姑姑和姑父脸上的苍老和皱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生百态,才能历练出那些凹凸不浅的皱纹和干燥粗糙的皮肤。
三伯王楚没有见到,据李向阳说,三伯在城里工作,住的是楼房,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有工作的有工作,没工作的也做着大买卖,个个都有出息。小姑离得较远,嫁到很远的山村务农,一辈子也过得比较贫苦。
李向阳父亲家里排行最小,他的爷爷辈兄弟近六个,这个数据怎么算也算不清楚,就从李向阳父亲这辈算,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家里孩子基本都是三个以上或六个以下。孩子长大结婚后又生两个或者两个以上,李向阳最大的哥哥已经五十多岁了,身边有两个孩子个个都成家生孩,就连孙子都上了大学,王楚细算了一下,就相当于爷爷辈兄弟六个,父亲辈五个男丁,在近一百年的时间,繁衍了近三千多庞大家族,这个令人惊讶的数据,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了。
王楚也顺带算了一下自己的家族,太爷去世得早,爷爷就是一独苗。父亲也是家里排行最小,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妹妹,这种连带关系的亲戚,加起来也就不足百人。导致王楚家族人口下降的原因是在父亲结婚那会就有了计划生育,王楚这一辈,堂弟和堂姐是个独生女,最多也就生两个,最小的堂妹还在上学,两个还没成家,比李向阳家族,她的家族少得可怜。
家族庞大,其实也是一件费解的事,自打李向阳和王楚回来,一都没闲过,光村上就十几户亲戚,包括外婆家的,李两人基本就没闲过。每个亲戚家都得走一趟,不去还不高兴。她终于能理解他为啥四年都不回家,原因不只是没有混好的问题,买礼物走亲戚串门也是件头疼的事。
半个月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婆婆早就在两前开始着手准备了好几包东西,粉面子、粉条、姜、香豆、火锅底料,只要能带上火车的她都打了包,还特意在集市上买了两壶茶籽油。
“哎呦妈,这些东西疆都有,不用带。”李向阳看着包包里东西说,“这么远的路,您让我拿这些东西干嘛?怪沉的。”
李向霞在一边看着只笑,“妈恨不得把老家所有的特产都给你带上。”
“妈,其实您真不用准备这些东西,我们那边啥都有,啥也不缺。”王楚解释。
“有那是疆那边的,味道不一样。”婆婆固执说,“我花了很长时间的功夫才给你俩准备的,你俩想办法得带上。”
李向阳只摇头,他拗不过母亲,就只好拿走,在邮政局花了两百多块钱给寄回了疆。
在走的两前,王楚跟李向阳主动提出说,“我们尽早把父母接到疆一起生活吧,他俩在这里也没啥盼头了,离开这里,两个老人心情也会好起来的,我看妈时常躲在没人的方哭,怪可怜的。”
王楚一番话感动到了李向阳,“楚楚,谢谢你能这么想,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尽快把他俩接到疆,姐姐离家比较远,人家还要照顾她一家人,也不可能凡事能照顾周到,但我知道,要想俩老人上疆,就必须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生孩儿。”
王楚皱将眉头皱了又皱。
后来,李向阳把这个想法告诉婆婆时,婆婆满口答应,“只要我家楚楚怀孕,我和你爸就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卖了,到疆安家,带孙子。”
“我猜都不用猜。”李向霞露出一股羡慕的微笑,“只要说带孩儿,妈绝对响应。”
“那是当然。”婆婆满脸微笑,“这辈子就盼给向阳带孩了。”
婆婆这个表态,终于没有遭到公公反对,公公虽然不语,但不难看出内心的喜悦。
离开那,村上左邻右舍都来送行,嫂子也在人群中,眼神始终没离开王楚,李向阳被一群人围着,含蓄温暖的,极力奉承的,压根就没注意到嫂子。此时,大学生的荣誉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怪不得婆婆砸锅卖铁四处借钱都要供儿子上大学。此刻,她真不得不承认,大学生的头衔,是众人所盼的社会现象,是衡量一个人最直接的标准,一纸证书比起口头上的吹捧更加重要。
婆婆和公公,还有李向霞把王楚和李向阳送进了火车站,一路,婆婆拉着王楚的手从未放开过,在进站的时候,王楚说,“妈,你和我爸早点去疆,就是我没怀孕,没生孩,你们一样可以去疆,和我们一起生活。”其实,王楚让公公婆婆早点去疆,是有原因的,有他们在,也许李向阳就不会在喝酒后对着她唠叨,也不会当着父母面吵闹。
“嗨,我和你爸是个闲不住的人,去了吃闲饭,我俩指定待不住。”
“家里后院有菜,您俩闲的时候可以种菜,实在不行,疆到处都是棉花,您俩还可以去挣钱。”李向阳解释。
说到种菜和挣钱,婆婆来了兴,“种菜你爸是行家,拾棉花挣钱,这个我可以。”
李向阳和王楚该进站了,王楚以为婆婆会哭,一路,她回头好几次看婆婆,婆婆都保持一股微笑,公公和李向霞不断绕着手,婆婆不停嘱咐,“楚楚,有时间了给家里来电话,李向阳,对楚楚好点。”
“知道了妈,你们快回去吧。”李向阳和王楚绕手挥别,直到进站看不到人影,她才看到李向霞一边为婆婆擦眼泪,一边绕手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