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一愣,烦恼地挠头,嘀嘀咕咕:“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哎呀怎么我好像觉得你是有话跟我说呢?”
完了完了,脑子真的出问题了,果然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苏里:“……”
没办法,顾苏里只好咬住钟诚的裤脚把人往窝棚里拖。
他的力气当然拖不动一个大男人,好在大概是念在他是刘大爷的猫的面子上,钟诚并不因为他是一只猫而轻怠他,感受到他的拖拽力,虽然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是站起身顺着他的力道往窝棚里走。
爬上矮坡,钻进窝棚,钟诚才现这个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东拼西凑的窝棚内里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里面虽然没几件像样的东西,却胜在干净整洁,还挡风,一钻进来就感觉到了温暖。
别说,在外面枯坐小半宿,还真挺冷的。
“对了,”被一只猫安排着坐到床上的钟诚想起来,侧身伸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顾苏里眼熟的手帕包,“这是刘大爷进手术室前要我交给你的。”
当时刘大爷浑身是血,气都喘不上来了,罩着呼吸机用枯瘦的手拉着他,硬将这一包“遗产”塞给了他,含泪让他帮忙去江城西北方向城边的一座废弃桥洞下找一只黑白猫儿。
当时人已经说不出话了,钟诚只能从对方费力蹦出来的几个字眼里猜测出刘大爷是担心自己养的猫儿等不到他回去,又担心猫儿挨饿受冻被其他动物欺负。
其实当时钟诚想的是如果刘大爷真有个好歹,他一定把猫儿接回家好好供养着,就当救命恩人那样供养。
可现在真看见这只猫儿,钟诚开始迟疑了,迟疑这只猫真的需要人养吗?毕竟主人离开这么久,窝里干净,猫的精神状态也很好,皮毛更是油光顺滑的,比不少人家养的猫都还好。
咳,当然,现在刘大爷已经脱离危险了,人家生命差点走到尽头的时候都心心念念的猫儿自然也应该猫归原主,钟诚也做不出强行把猫抢走“报恩”的缺德事。
顾苏里面对放在自己面前的手帕包,鼻子一酸,低头用爪子蹭了蹭眼睛,叼起打了结的手帕包转身回了角落里自己的猫窝中,背对着钟诚开始用爪子打开。
一层一层打开后,里面果然是刘大爷的全部积蓄。这位老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这位老人心心念念留着回来后租个房正儿八经跟他成为一家人的钱,就这样被老人含着千万的遗憾交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手里,期待着对方能顺利转交到他一只猫面前。
顾苏里再也忍不住,趴在窝里用肚皮压住手帕包,脸埋进爪子里偷偷哭了。
虽然很不爷们儿,可他忍不住了。
就悄悄哭这一回吧,以后可不能哭了,他还要去接刘大爷回家,以后还要保护阿雪和刘大爷,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撑起这个家……
一开始猫儿用屁股对着他,钟诚还觉得有点儿想笑。
这猫真逗,这是在防备他看见手帕里包的是什么吗?其实一捏手感,再结合刘大爷的面貌习惯,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钟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可也不至于贪这点钱。若是人做起这个动作来,确实挺让人那啥的,可如果这个动作是一只猫来做,就完全不会觉得尴尬冷场了,反而让人觉得这只猫鬼精鬼精的,还真像是成了精。
可等着等着看着看着,钟诚现那只猫蹲趴在那里,背脊小幅度地一抽一抽的,钟诚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黑白猫猫努力维持正常的呼吸频率,到底是在哭,偶尔也会泄出几分略重的抽气声。
钟诚眉毛一上一下地扭起来,国字脸上表情也开始变得不可思议,他当然觉得这个猜测太诡异了。
一只猫,会像人一样因为亲密的人受伤而哭泣?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钟诚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然后就又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忍了又忍,憋了又憋,钟诚再也忍不住,悄悄起身,以蹲走的姿势凑过去,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猫儿的脸。
顾苏里耳力多敏锐啊,即使一开始因为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没注意到,等钟诚靠近的时候也察觉到了。
因为这个人千里迢迢给一只猫送东西,还在这里枯灯到深夜,顾苏里认为这样的人品行应该是没问题的,才放松了些许警惕。
可现在这人是想干什么?难道想趁他不备直接把他抓走吗?就算是决定了要去看刘大爷,可也不是现在呀!
他还要给刀疤猫它们打个招呼,还要跟阿雪说一声呢!如果自己不告而别突然失踪,其他猫猫的工作没有了他作为交流的中间人,阿雪也肯定会担心难过的!
顾苏里立马戒备起来,都忘了擦毛茸茸脸上的眼泪,扭头就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
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猫猫一扭头钟诚就看清了猫脸上被水打湿的痕迹。
钟诚:“……”
靠!真不是成精的猫妖?!
这一晚,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忠诚困极了却偏偏睡不着,他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用流量刷了很久很久的宠物短视频,想要用无数网红宠物视频来说服自己:现在的动物就是这么聪明!
大概真的被网上各种聪明绝顶的宠物视频给说服了,在天边麻麻亮的时候钟诚终于睡着了,甚至还因为太累而张大嘴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