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雁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好干干笑了下,疲声,“阿堇……我喜爱你。”
他觉得累,慕容堇也累,连笑都没力气,“那么谢公子,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称一称你的喜爱有多廉价?”
谢书雁失笑,后背倚在桥栏上,看着她转身离开,又抬头看阳光洒落。有时候,他好想喊她,看她在黑暗里回过头,对他笑一笑。此时此刻,他多想她回头看一看啊,多想和她在一起啊。
“阿堇。”他轻轻地喊。但她没有回头,她走出了老远,他追不上。他想,他该放手了。也许,他再也不可能追上她了。
白衣年轻人喜怒无常,手放在面上,轻轻地、难受地,笑了一声,短暂,苦涩。嘴角淌下鲜血,眼前慢慢模糊,耳边听到江南女子惯有的婉柔歌声。人们看到,一艘小巧的乌篷船行过来,漂亮的姑娘站在船头,红衣如血,美眸流波,唱着歌,把白衣青年带走了。
青显向来卧虎藏龙,有很多传说。人们盼着那青年男女成就佳话,看到了也就笑笑,不觉得这有多出格。
谢书雁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吊在半空中,手脚全被铁链锁着,关押在四边窄小的房间里。火烧得很旺,许多刑具摆在旁边,空气中有微涩的血腥味。他的对面,坐着美丽的红衣女子,手里玩弄着一把小刀,时不时往这里看上一两眼,眼里是说不出的残忍和魅惑。
谢书雁动动手脚,现内力已失,无法挣脱。
对面红衣女子扔下小刀,又从架子上拾起一条牛皮鞭,在空中挥了两下,觉得手感不错。这才慢慢地走过来,对着谢三郎温柔笑,“三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不枉费我等你这么久呢。”
谢书雁周身被控,对女子微笑,“萧姑娘想见我,何必这样麻烦?你我两家是世交,你说一声,我自然会来找萧姑娘啊。”
对面女子确实是萧晴,却抬着眉,冷冷一笑,“萧晴当然巴不得你时时在跟前,我却不会那么没出息!我手上有你要的‘枯心’解药,只要你说你爱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就这么三个字,你何必这样大费周折?”谢书雁自然现了对面女子的不正常,他一边观察着房间的构造,猜测这是哪里、逃脱的可能性,一边还对着女子温温笑,“女孩子都是无比尊贵的,值得最珍重的对待。这样污秽的环境,说什么情爱,对萧姑娘简直是一种侮辱。不如你放我下来,我找一处美丽的地方,再跟姑娘求爱。”
“你跟我求爱?你要我放你下来,再和我求爱?”萧晴轻声问,得到年轻人的点头,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掉出来,全身颤抖。甩手一鞭子挥在了男人身上,出清脆的“啪”声,尖声喊,“谢书雁你就骗吧!你就哄吧!你以为我会信你?你根本不爱我!”
谢书雁咬牙接住她狠戾的一鞭,长披散下,全身一阵热辣疼痛。他不知道萧晴生了什么事,口上却笑道,“你知道我不爱你,还要我说爱你?你怎么可能有‘枯心’解药?还是放我下来吧,不要玩闹了。”
听他说出“不爱”,一针见血般刺进心头,触碰到萧晴最疼痛的内心深处。萧晴心神被药物控制,心里却是悲哀地知道答案。她眼泪掉下,面上更冷,又是一鞭子狠狠打过去,“说你爱我!”
“……我爱你。”谢书雁皱着眉,闭眼咬牙,这一鞭对于失去内力的他来说,尖锐火辣。他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当下就随口说了出来,只盼萧晴听到想听的,赶紧放过自己。
萧晴呆呆地看着他,就像没听到他的答案般,眼泪掉得更凶。鞭子抽打得更厉害,“说你爱我!”
“……萧晴!”谢书雁几乎晕过去,咬牙切齿地喝她。
“说你爱我!”又一鞭子,当头挥了过去。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说你爱我!”
“……”清脆的鞭声抽打,谢三郎脆弱地晕了过去。
第二日中午,慕容堇被禁在屋中。从丫鬟口中,她得知谢府被全面封锁了。疑惑中,有人来见她。是谢家大夫人,谢丹青的妻子。慕容堇在谢府住了这么久,才是第一次见到了谢家的女主人。
谢家大夫人穿着淡紫绸衫,笑吟吟地推门进来。靠在门边的丫鬟吓一跳,往后退踩到后面丫鬟的脚,后面丫鬟手一抖,端着的盆子栽到了谢夫人身上,水洒了她一脸。大夫人却很淡定,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水珠子。旁边的丫鬟也很淡定,快递过来帕子,给大夫人擦干净了脸。她们的动作这么自然,就好像每天都会生这样的事情。
慕容堇这才看清楚谢家大夫人的样子,容颜清丽,梳着妇人髻,看上去二十多岁,却拥有十七岁少女一样明亮干净的眼睛。
一走进来,满屋都像是感受到她欢快的气息。丫鬟们纷纷行过礼,就出门守着去了,把屋子留给了大夫人和大燕公主。
慕容堇看到她,是有些吃惊的。她以为谢家的媳妇,就算不是工于心计的,也该是稳重冷漠的。谁想到,谢丹青的妻子,看上去比自己更像是小女孩。这样的女子,该怎么和自己的相公相处啊?
哪想到谢家大夫人一开口,一点都不像是十七岁小姑娘了,“我知道你被三郎关在我们家,受委屈了。现在我有一个消息,对公主来说,听上去是好事,实际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