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或许,该处理处理萧晴的事了。
再说慕容堇进了后宫,先在御书房见了慕容岳。慕容岳脸色憔悴,下巴的青色胡茬也来不及修理。慕容堇进去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想了很久。看到妹妹,勉强露个笑脸,吞吞吐吐半天,才十分迟疑地说,“你去跟她说,只要她能给朕找出被冤枉的证据,朕就放她出冷宫。”
慕容堇沉默不语。
慕容岳气着了,瞪她,“你听到没有?越来越脾气大了是不是?”
“哥哥,你相信兰姐姐被冤枉的话,为什么把她打入冷宫?”慕容堇问,“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兰姐姐怎么会做?你看,你都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你还是把她送进冷宫了。送进冷宫就算了,现在又想她出来。哥哥,你有点儿过分。”
“我过分?这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么?”慕容岳心情烦躁,被她数落的头更疼,连“朕”都忘了,你呀我呀说不停,“不是你答应相爷,要蔺彩惠进宫的吗?那,我封了她做妃子,你又不高兴了?我现在被相爷压得也很不高兴!”
“……”慕容堇沉默,想她的哥哥,还真不是治国的人。这点儿事,都能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她无法,只得按照慕容岳的要求,去冷宫看谢兰静。
比起慕容岳的一肚子火没处,谢兰静这里,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慕容堇一路走来,景致越来越荒凉,阴气越来越重。她进了冷宫的地界,听周边宫女说前面就是兰妃住的地方。她进了荒无人烟的院子,还看到秋叶飘落,谢兰静一身白衣如水,站在桥头。
两边宫女看到公主,放低了托盘躬身行礼,“长公主安好。”
谢兰静长挽起,脸色素白,白衣落落随风的样子,很有几分谢书雁秀丽雅致的感觉。他们谢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男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样。秋风卷着黄叶,落在她身上,上。
慕容堇喊了声,“兰姐姐。”她应了,却没回头。慕容堇只好说下去,“皇兄问你,是不是被冤枉……他想你回去。”
“我被惠妃咬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他没想我回去。怒火冲天指责我‘狐媚惑主’的时候,他也没想着我回去。一道圣旨送我进了冷宫,见不到面了,就想着我回去了么?”谢兰静露出很轻的笑,抬头看着秋叶飘落的样子,轻轻喃喃,“我才没有被冤枉的证据,我才回不去。”
慕容堇没话说了,这事,她一路冷眼旁观,本就不赞成哥哥的举动。她没法理解慕容岳到底在想什么,和谢兰静闹到今天这一步。仅仅因为一个谢字吗?谢兰静何其无辜啊。
“兰姐姐,我哥哥对不住你,”走之前,慕容堇看她还在桥头站着,忍不住替哥哥道歉,“你不想哭一哭吗?”
“堇儿,这世上,没人值得我哭。若有一人值得我哭,他必然不舍我哭。如今不过被厌弃,我何必哭呢。你说是不是?”已经走到尽头的东西,她再努力,不过是再一次的失落而已。
谢兰静轻轻回答,她的眼睛看着满空落叶,看得专注而执着。她的白衣,在秋风里萧索不堪。有那么一瞬,慕容堇觉得谢兰静在伤心。可又有那么一刻,慕容堇觉得,谢兰静从来没伤心过。
她很冷静地接受一切,不带感情。
将这结果告诉慕容岳时,慕容岳手中掉落,他怔怔想了片刻,就放开了这茬,失笑,“堇儿,我很不理解她。我把机会给她了,她却说不要——你说,她会不会,从来就没爱过我呢?我们的十年,都像我一个人在做梦。”
“你又有一刻,哪怕一刻,爱过兰姐姐么?”慕容堇反问,“你不爱她,却要她爱你?”
“慕容堇!”
“你别每次脾气,都这么叫我!”慕容堇大喊,受不了他这样子了,“你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辜负一个不够,还要辜负第二个么?我要是兰姐姐,每天看着你把我当替代品,我早就疯了!”
“我真讨厌你们男人!有些事,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了,我会难过,我会伤心。可你最终还是这么做了,让我更难受。”慕容堇突然就哭了,哽咽起来,“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为什么你一直说着爱,却做伤害我的事?!”
“……堇儿……你想到了谁?”
她想到了谁呢?她还能想到谁呢?
她想到的那个人,在她离开的时候,回到了萧晴住的地方,掐住了萧晴喉咙,优雅又残忍地笑,“萧姑娘。”
☆、相隔只一瞬
屋中烧着暖香,外头侍女来来去去说话声轻微,没有人会想到,她们的姑娘在屋中被人挟持——还是被自己平生最熟悉的人挟持。
狭小的空间中,萧晴被谢书雁抵压在墙上,她空洞的眼眸里,映着他因太温柔、而显得残忍的笑。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女子颈间动脉,分秒便能娶她性命,含笑开口,“萧姑娘想离开我,可以明说。你难道不知道,背叛在下的人,从来活不到第二天么?”
他真是一个残忍又冷酷的男人,许多年都不改变。你看他们自幼相识,说说笑笑二十年过去了,他还可以这么冷静,掐住她脖颈。都不问一问,萧晴你为什么背叛我。呵她天真了,想让谢书雁露出因背叛而受伤的表情,怎么可能呢。
她心太累,闭上眼,轻轻开口,“三哥哥,你是我生平最爱的人,我怎么会背叛你。我知道背叛你的下场,我怎么敢呢。”顿一顿,双掌拍响,低声,“是有人用一楼三十多人口性命威胁,要我对你下药,做出假象来。三哥哥,你可以见一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