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墨这才明白樊星的意思,他与樊星交握的手轻轻捏了捏,笑问:“若今天是你看到我要挨打,你会怎么做?”
“我……”会挡啊。
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被樊星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男人不说话,心里已经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贺清墨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轻柔动听,“我可没把你当女人,不过是本能反应而已。你也会有这种本能,难道是把老公当女人了?”
樊星鼓着腮帮子没说话,心底却涌起了一股暖流,还有些甜丝丝的。
本能反应……嗯,就是本能反应,跟对方是男是女没关系,仅仅只是不想对方受伤而已。
这样的认知让樊星的心情极好,清澈的眸子里也透出清浅的甜蜜,特别赏心悦目。
男人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却暗淡了几分,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问:“你以前真的经常跟人打架?”
上次樊星跟顾明宇打架后,告诉贺清墨自己没有吃亏,贺清墨是有些不相信的,因为樊星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可这次他亲眼看到了,由不得他不相信。
跟贺清墨和eric这种打架很厉害的人不一样,樊星的身材相对来说更纤细小巧,没有那么绝对的力量压制,但是他很灵活,还特别善于用巧劲儿。
刚才在酒吧那场混战中,贺清墨亲眼看到他是怎么灵活的避开攻击,又是怎样把好几个人撂倒在地上的。
贺清墨甚至觉得,如果樊星拥有跟自己一样的身材和力量,还有那样敏锐的洞察力和技巧,他估计是赢不了的。
而向来对人都很宽容友善的小朋友,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学会这些的呢?
樊星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时出于本能想要回避,可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他改变了主意。
没什么不能说的,至少在贺清墨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不是吗?
他冲男人笑了笑,轻声道:“因为我生活在国外,跟他们长得不一样,而且我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所以从小就会有很多西方的孩子过来找我麻烦。我要保护自己,当然要跟他们打架了。他们人多,而且体格要比我健壮些,所以一开始我是只有挨打的份的,但是时间长了我就越来越有经验能跟他们周旋了,到后来他们人少了,还不一定敢跟我动手呢。”
说到最后,樊星还有点得意,白净的小脸笑的阳光明媚。
可是他身边的男人神色黯然,看着他的眼神也透着藏不住也懊恼与疼惜。
樊星后知后觉的现男人的情绪,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的眉眼弯弯,“我知道哥哥现在听到这些,心里一定不舒服。可是都过去了,而且这些经历只占据我过去人生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时候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就像我有个好朋友,叫Jacky,从小开始,只要有人找我麻烦,他比我还生气,每次都跟我一起打架,然后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还要被他爸爸教训,但是他下次还会帮我。还有一年,我们来了一个数学老师,是个很漂亮的金姐姐,她知道我们班有几个同学每次放学都要拦我,她连续好几个月每天晚上都等我到放学,然后带着我一起走。还有,哥哥你知道我跟eric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在……”
“不想知道!”
樊星正说的投入,结果男人忽然一脸不爽的打断了他。
他怔了怔,随即笑的起来,凑上前环住男人的脖子抱住,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安抚,“哥哥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我只是想告诉哥哥,不用介意过去的事情,我没事,我的身边不都讨厌的人,大部分都是很可爱很仗义很善良的好人。”
男人轻轻摸着他头,没有说话。
其实上次樊星跟顾明宇打架后对他说自己小时候经常打架,贺清墨就隐隐察觉,樊星小时候一定遭受过校园霸凌。
可即便有心理准备,真正听樊星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受,心疼,还有懊恼。
但樊星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段经历与他来说不过寻常。
贺清墨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樊星为什么不管遇到什么境况似乎都能心平气和,即便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伤害了,他也只是在做好决定以后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却从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影响过自己的情绪,也更没有因此在心里记恨樊美熙,想着帮自己报仇泄愤。
在樊星那里,似乎不管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他睡一觉都会忘掉。
贺清墨知道他并没有忘掉,他只是不计较了。
这种宽容豁达,是很多生活在极其幸福温暖的环境中的人都未必会拥有的,可是樊星的身上有。
这不是很奇怪吗?
贺清墨觉得易地而处,自己说不定会变成一个反社会型人格,更别提会跟樊星一样宽容待人了。
但是他现在明白了,樊星的天性就是会善于记住别人对他的好。
贺清墨相信,不管是帮他打架的小,还是每天等他放学的数学老师,一定都是极少数。
在樊星的人生中,遭遇过的困难不堪一定比遇到这些偶尔的善意和温暖多得多,但是他会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善意和温暖,并且非常珍惜。
正是因为这种天性,才会让他不管遭遇过怎样的境遇,都始终保持着一颗干净柔软的心。
贺清墨紧紧的抱着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疼但又觉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