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GAGGENAU冰箱拥有超大容量,各类生鲜和果蔬的储备一应俱全。
怕是没有她寻不出的食材。
这样一来,连采购的工序都省略了,直接看菜谱就可以着手。
施婳心下定神,愈发摩拳擦掌,对贺砚庭这样的人而言,钟鸣鼎食怕是不如炊金馔玉。
好好给他做顿饭,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通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贺砚庭虽是京北人,但是在京北生活的时日不长,前是香山澳,后是异国他乡,或许导致他的饮食偏好比较杂糅,并没有典型的北方倾向。
譬如澜姨教过她的黄豆苦瓜龙骨汤,就是典型的广式煲汤。
施婳对自己的厨艺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但是总觉得煲汤应该是可以的,小时候隔三差五看奶奶煲汤,多少也有些潜移默化。
开始备菜环节,她泡上黄豆,又将整个苦瓜洗净,切片。
她没什么刀工可言。而厨房里的刀是刀工精湛的大厨专用的,手感沉甸甸,而且刀锋锋利,这对于她这样的新手来说操作有些费劲。
她切得小心翼翼,尽可能将每一片苦瓜切得均匀,因为刀太沉的缘故,她切一会儿就手酸得不行,不得不中断缓上片刻,然后继续。
如此往复,切完整根苦瓜,她背后都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随后便给猪龙骨焯水,撇开浮沫,将食材依次放入紫砂汤煲。
汤算是顺利下锅了,接着就轮到别的备菜。
施婳清楚地记得上回在澜姨家,贺砚庭半开玩笑地抱怨澜姨没给他做灯笼茄子。这道菜其实主要就是茄子加猪肉馅,是茄子酿肉的美称。
她也经常在老宅的餐桌上见到,是一道美观喜庆的东北名菜。
原是觉着不难的,可在网上看完了菜谱,施婳才发现第一个步骤就遇到困难了。
原来灯笼茄子的灯笼……需要将茄子切成连而不断的薄片。
她本就很少用刀,再加上厨房里这大厨专用的菜刀实在不趁手,她能切苦瓜已经是尽力了,要完成更复杂的工艺,真是有些渺茫。
施婳唯有从一整套刀具中尝试更换别的刀使用,连用水果刀的念头她都起了。
正绞尽脑汁同这根饱满新鲜的长茄较劲时,身后忽而传来清冽沉郁的嗓音——
“我来。”
施婳攥着的水果刀轻轻发颤,忙不迭转身望他,猝不及防对上他深邃温凉的瞳仁。
他穿着黑色竖条纹缎面居家服,大约是刚睡醒洗漱过,额角的发梢略沾着几滴小水珠,整个人冷峻而松弛。
她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起了,计划中的几道菜都八字没一撇呢……
心神略慌,温糯的嗓音细声婉拒:“不用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或者去客厅歇着,去院子溜达溜达也行,我、今天中午我来下厨,等会儿就能吃了……”
话到最后,几乎咬着自己的舌头。
她只想快点支走他,也顾不得心有多虚。
实在不行就少做一两道菜罢了,总不愿让他勘破自己的窘境。
男人刚睡醒,沉冷的黑瞳显得比平素多了几分温和,少女惊慌困窘的微表情自然逃不脱他的眼,静默地打量流理台上颇显凌乱的砧板、食材、还有各式刀具,以及,她面前的紫色长茄。
“我来。”温凉磁性的嗓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凛肃,冷白的腕骨从她细嫩的手中默默接下了刀具,继而透出几分哄人的耐性,“小孩儿不能玩刀,去沙发上看看电视。”
施婳耳垂微微发热,细声嗫喏:“那……我和你一起,你帮我切好,我下锅……”
捏着刀柄的男人闻声,忽而哑然失笑。
开放式厨房寂冷的气氛霎时间染上戏谑之色。
施婳眨了眨眸,清糯的嗓音透着不满,却又不敢将嗔怪表现得太明显,只弱弱地嘟哝:“好端端的,做什么取笑人。”
贺砚庭在龙头下洗净了手,衣袖随意卷起,倒是没有刻意逗弄,只是隐隐含笑,淡然的嗓音叫人捉摸不透情绪:“没取笑,我只是怕你又把锅烧糊了。”
施婳奶白的鹅蛋脸“腾”得发胀,秀气的眉下意识蹙紧,乌沉沉的荔枝眸倏得瞪大,喃喃惊愕:“你……你居然还记得。”
上回在澜姨家中,他便随口调侃她不似能拿刀的手。
她只当是他
随口一句。()
却不曾想,他竟是当真记得那桩叫她丢脸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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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已是十五年前了。
因着这份错愕,她良久陷入怔忪,有些呆而出神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备菜。
心中的困惑不禁浮露,他不是……素来不喜香山澳的那段经历么。
今日怎又主动提起。
贺砚庭打开了冰箱,慵懒淡漠的嗓音传来:“滑蛋虾仁饭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