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这样问你的。你说得对,你在宫中近三十年,有功劳,也有苦劳。空贵君到底没有怎么样,眼下也已经被救过来了。若是单单只因为这点事,朕便折磨你至此,也不符合朕往日仁德之风。”
说罢,朝沅满脸可惜地看着她道:“印白,你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你可还记得,你初入宫做太医之时,也是那般的肆意通达,纯良至善。朕也知道,你的家人如今都在元堂手里捏着,所以你受尽酷刑,也不愿吐露半个字。朕今日过来,便是告诉你,朕已经派暗卫守护你们印府,若元堂敢有动作,即刻拿下。”
朝沅说完这话之时,印白的面上并未有什么波澜。
朝沅嗤笑一声,这才又道:“你放心,你在外面养的那位柔柔弱弱的小郎君,朕也已经派人接到宫里来了,怎么,你要见见他吗?”
朝沅这话一出,印白果然激动不已,她嘴里甚至还胡乱说着:“陛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的罪过,请陛下宽恕他,饶他一命吧,陛下,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印白说着说着,竟满面是血泪,看来,是心疼紧了那位小郎君。
朝沅冷嗤一声,道:“真是奇了,自己的儿女和正夫不关心,外面的小妖精倒是让你迷了心智。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妻主,也配做母亲吗?”
朝沅见她只知道哭,便长叹一声道:“你可知,你那小郎君就是元堂在外面找的,她自己玩够了,才又送给了你。”
印白哭着道:“他也是不得已,他是个可怜人啊。”
看到她这副模样,邵奕和司墨他们,都纷纷不耻,别过了脸去。
朝沅似笑非笑道:“若要让你的儿女,看到你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谁更可怜一些。”
印白抽泣着,半响才道:“女儿已经大了,她都自己娶夫成家了,自然不必我管。至于儿子,也已经定了亲,等他嫁了人,便是泼出去的水,与我何干?”
神域上下,仍有重女轻男的陋习,印白这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漠不关心。
“也罢,既然你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女儿,也不在乎自己的正夫,等你那小情人死了,朕送你们一家人都下去团聚,到时候有什么恩怨,你们一家人在阎王爷跟前争论吧。”
朝沅说完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六觅:“把餐食收拾起来,赏给内廷司的人吧,朕想,这印大人是不需要了。”
朝沅说完就要走,随后她想起什么,将印白外室的贴身玉佩丢到了她跟前:“朕念你劳苦功高,到时候会留你们全家一个全尸。这个小情人一直在外面不得入府,死后,朕替你成全他,跟你的正夫埋在一起。”
印白看见那玉佩之后就红了眼,她嚎叫着:“陛下陛下我都说,请陛下饶他一命,臣死了不要紧,臣请求陛下饶过臣的家人。”
朝沅这才长叹了一声,重坐下来道:“好,六觅,给她松绑,给她喂一口饭,让她慢慢说。”
印白说,威胁自己的人有三方,元堂,王君,以及仁国在神域的势力。
仁国公主并未出面,只是让宫里的人慢慢接触他。
等到元鹤轩嫁入宫中之后,他不愿意侍寝,印白便给他喝了汤药,让他身子看起来弱,却不会伤及根本。
除此之外,宫里有些不听话的奴才,王君也会让她用点药,让那群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在害空贵君之前,印白还调了一味药,偷偷给又才灌了下去,让又才一连小半个月身子都缓不过来,更不能下地。
印白还说,王君宫里什么样的毒都有,很多时候,她只需要调药即可,王君要用在什么地方,无需她来管。
印白说到最后,偷偷看了一眼朝沅的神色,这才道:“那日仁国公主在朝阳宫中毒而亡,臣偷偷去看了一眼,正是臣曾给王君调配过的药,王君应该是下了十足十的量,不到一刻钟,那公主便会殒命。”
印白说完之后,便踉跄着跪在地上:“陛下,臣罪无可赦,求陛下看在臣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又侍奉过先皇和先王君的份上,饶臣的家人一命。”
朝沅让她签字画押之后,便站起身,慢慢看着眼前这个人。
上辈子的时候,印白便跟着元鹤轩谋反,她最后喝的那碗药,便是印白亲自调制的。
印白当时喂给她的时候,还不忘说:“陛下,念在您对臣不薄的份上,臣特意为您亲手调制的无痛汤药,喝下去,您不会有太大的痛苦,黄泉路上,也不要记恨臣,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想到印白上辈子的嘴脸,朝沅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你放心,你的小情人,朕会找个妥帖的人,好好待他。至于你的家人,朕不会株连。”
朝沅走出内廷司的之后,六觅已经让人给印白喂了药。
朝沅与印白的前尘往事,诸多恩怨,皆已了结。
牧子期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对七夏道:“印白那小情人,送回元府吧。他既本是元堂的人,总也得归根。”
邵奕拧眉问:“陛下,王君和元大人做了这么大的错事,陛下难道还要保他们吗?”
“保啊,元老将军乃是镇国英雄,除非元家犯了谋逆之罪,否则,朕也不能要他们性命。王君犯错,让他禁足即可。元堂为了弟弟犯错,让他在家静思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