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与他免礼,未入座,瞥一眼书案上那支箭,淡淡一笑道:“看来侯爷也认得这支箭。”
贺显垂站在书案旁问:“不知长公主殿下从何处得到此物?”
李妩道:“昨天夜里,贺大人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遭遇伏杀,那些人不知我在,在我亮明身份以后很快撤退了。我猜那幕后主使不愿得罪我,或该说不愿将我牵扯进这桩事情里面,故而事先有所交待,那些刺客才放弃得迅。”
“侯爷认得此箭我便也不绕弯子。”
“贺大人如今搬入长公主府,无论往后如何,至少现下,我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闪失。”
李妩对贺显说:“你们贺家的事情,我不愿意管也没那么多闲情。”
“但有一件事,望侯爷明了。”
“不管是贺大人的母亲,抑或而今的聂夫人,不管是贺大人或贺家的小娘子、公子哥儿,他们做出何种举动,根由皆在侯爷身上。侯爷倘若想要责罚他们,在那之前,不若先责罚责罚自己。”
“只昨夜之事望今后不再出现。”
“若再来,我定不会如此次一般轻轻放过。”
贺知余的母亲本是贺显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时,贺显尚非侯府世子,也非今日宣平侯身份,乃贺家一位少爷。
后来为世子之位,为侯爷之位,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要贺显休了彼时数年无所出的妻子。在贺显一封休书之前,现自己怀有身孕的贺知余的母亲,先一步消失在京城,消失在贺家,从此杳无音信。
贺显终又迎娶而今的聂夫人为妻。
此后人前显贵,人后威严,过了近二十年的太平日子。
直到贺知余高中状元。
直到贺显现贺知余是他的孩子。
李妩的话不好听,或叫旁人听来皆难免冒犯,可总归不是罔顾事实胡诌。
那一日在临华殿愤懑不已的宣平侯贺显,此刻也一脸颓然。
谈及贺知余的母亲,贺显大约底气不足。
对于李妩所说这样一番话,他竟半个字也未反驳,仅是一味沉默着。
李妩摆明态度,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见宣平侯无什么想要辩驳的,她欲离开,转过身又听贺显问:“殿下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无玷?”
李妩回身望向宣平侯,笑容散漫:“侯爷可曾想过。”
“以贺大人的性子,他若万般不愿,我当真可以强行将他带走么?”
贺显的话被堵在嘴边说不出口。
李妩又笑:“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贺大人的,他回来时,定完好无损。”
……
自宣平侯府出来后,李妩回到长公主府。
婉婉正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摆弄她各式各样的小玩具。
听见动静,婉婉扭头望去,瞧见李妩,马上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奔向李妩:“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