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之下抬眼,又见李妩站在他面前帮他整理着帷帽。
“这样便不要紧了。”
她脸上有笑,话里也蕴着笑意。
贺知余隔着轻纱看她,只觉得眼前一片影影绰绰,似远似近,辨不真切。
“走吧。”
帮忙整理好帷帽的李妩收回手,重转身,走向侯府大门外被贺家仆从牵着的她那匹枣红大马。
眼前一黯的人却换成李妩。
被她亲手戴在贺知余头顶的帷帽换到她这里。
但贺知余没有像她那样贴心帮忙整理好。
在李妩反应过来的同一刻,本跟在她身后的贺知余大步越过她,先行走出宣平侯府的大门。
来宣平侯府找贺知余,乃因这几日流言甚嚣尘上,她既然想要搅浑水自然得处处到位。
那些流言能传进宫里当然也会传到贺家。
贺知余如今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他的事、他的名声多少牵扯到整个宣平侯府,宣平侯便不可能不闻不问。
何况前几日,她同贺知余“不欢而散”。
挑在贺知余休沐的日子来侯府寻他,在她看来,时机正好。
李妩对贺显有所了解,对贺知余更无须多言。
当初贺知余也对她说过一些他的事。
有宣平侯抛弃贺知余同他娘亲之事在前,贺知余会认贺显这个父亲,自也不是贪图宣平侯府的荣华富贵、贪图什么侯府的世子之位。
他又怎会对贺显逆来顺受?
贺知余同贺显出现分歧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她赶巧撞上贺知余被宣平侯摆出严父的架势训斥。
那便只能说是她运气好了。
他们父子在书房里的一番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但,不可笑吗?
贺知余是被他的娘亲辛辛苦苦拉扯长大,他娘亲也是为赚银钱供他读书累坏身子,未能等到贺知余考取功名便病故。贺显什么也没有付出,白得一个足以光宗耀祖的儿子,倒有脸真当自己是爹了。
毫无疑问,在宣平侯和贺知余之间,她必然是站在贺知余这一边的。
在她进去那间书房之前,她便确信贺知余会随她离开。
只是——
李妩隔着轻纱望向已然背脊挺直坐在马背上、偏头来看她的贺知余,饶有兴味地嘴角翘起。
她一面将帷帽戴好一面走向贺知余。
……
李妩和贺知余共乘一骑穿过长街。
用帷帽遮挡住面容的李妩一袭飘飘红衣坐在贺知余的身前,又因头顶的帷帽而与贺知余隔开一些距离。即便贺知余此刻一双手臂虚虚环在她身侧,紧抓着缰绳,他们也不至于会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