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眉头一皱,看着少年破旧的单衣,刚想随便说两句打走,眼睛余光却瞅到了少年手里紧紧握着的砖块。
“他,人,呢?”
店主半晌不做声,季连霍再次开口,提高声音,一字一顿,原本干净的声音,像是紧咬着牙关开口,硬生生压出几分低沉。
“他,他不在这……”看着眼前的少年,店主忍不住头皮麻,来这找人的人多了去,但像少年这样,眸光冰冷,满眼强压的杀气,好像要一见面就把这人从中间劈了的,还是头一个。
“他昨天半夜才离开,好像是往那边方向走了。”店主连忙打开门,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生怕慢一点,自己店里就要遭殃。
少年沉沉看了店主一眼,握着砖块大步走出店门,朝店家指的方向离开。
像是夜晚在荒郊野岭,被狼给盯上,店主忍不住搓了搓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快关住店门。
店主指的方向,正是从这回家的方向,季大宝扒在季连霍肩上,看小叔推开院门,猛地推开杂物间隔壁房间的大门。
这个房间,要比杂物间好一些,但也是家徒四壁,只剩下一个土炕,和没法挪动的铁炉子。
老人身上围着被子,坐在炕尾,看季连霍进来,皱巴巴的一笑,因为掉了不少牙,开口说话有些漏风。
“连霍,今天没去卖水果吗?”
“外公。”季连霍冷着脸,目光扫过房间,“李大全在哪?”
“一大早就出去了。”外公挪了挪身体,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连霍,坐这,让我看看大宝。”
季连霍捏着砖块上前,把砖块稳稳放在炕上,解开身上的背带,把孩子递向老人。
季大宝静静盯着自己的曾外祖父,如果没有记错,老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等他去世后,自己和小叔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大宝记不记得我?”老人抱着软绵绵的小孩子,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我是你曾外爷,以前经常抱你的。”
季大宝配合的“咿呀”两下,老人见了越的高兴,满心的喜欢都化作脸上的笑容,直到院门出“砰”的一声,老人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季连霍面色冷硬,捏起砖块,稳稳站在房门前。
“快进来,今天买了烤鸭和酒。”李大全粗犷的笑声充盈整个院子,“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那个灾星竟然还有这种本事,我……”
李大全扭头正和同伴说话,一手推开房门,迎面而来就是一砖,狠狠砸在头侧,砖应声而碎,一汩鲜血从李大全头中流了下来。
李大全被砸的后退两步,呆站在原地片刻,下意识摸到鬓间的鲜血,眼睛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站在李大全身边的赌友,头皮瞬间麻,头直竖,缓缓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
像是一尊煞神,浑身都是敛而不放的威势,两眼黑黑沉沉,没有分毫感情。
少年眼眸偏转,看向李大全带来的男人。
对上少年眼睛,赌友一个寒颤,连连摇头,扭头撒腿就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去管逃离的男人,季连霍面不改色,将李大全拖进房间,关上房门。
季大宝努力扭头,想看旁边的情况,老人一手遮住孩子眼睛,自己也扭过头去。
季连霍从杂物间找了些麻绳,刚把李大全绑好,李大全就醒来了过来,看见眼前场景,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喊大叫。
“灾星杀人了!救命!”
季连霍一手拿过李大全买来的东西,抄起二锅头酒瓶,朝铁炉敲了一下,利落去了瓶盖,仰头往口中灌了几口。
李大全叫的宛如杀猪一般,周边邻居听到声音,纷纷出门,扒到院前看热闹。
“来人啊!灾星杀人了!”李大全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喊,院前的几个邻居,被人挤进院子,偷摸看房子里的情况。
“大宝的奶粉和尿不湿,你放哪了?”季连霍捏着酒瓶,缓缓抬手,拇指堵住瓶口,对准李大全的伤处。
“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冤枉人啊!”李大全努力挣扎,两只眼睛乱瞟,“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季连霍拇指一挪,白酒流出,浇上李大全的伤处,李大全顿时疼的吱哇乱叫,浑身都不停的抖。
“我再问一遍,东西呢?”季连霍目光暗沉,透出的凶戾,完全不该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冤枉人啊!”李大全疼的嚎啕大哭,“邻居你们快看,我好心收留这个灾星,他竟然还冤枉我拿他东西,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十足的祸害啊!”
季大宝听着李大全恶人先告状,眼睛圆溜溜的一转,也奶声奶气的哭了起来。
不就是比哭吗?
谁不会似的。
屋里一大一小混合双响,院子里看热闹的一阵推搡,把前面几人挤的推开了门,门内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
少年抄着酒瓶,站在被绑成蛆的壮汉身前,老人抱着哭泣的孩子,坐在炕上一筹莫展。
“大家给我评评理啊!”李大全哭的稀里哗啦,一副好人受冤的模样,“这灾星冤枉我,说我偷了孩子的奶粉尿不湿,现在还把我绑起来打!”
邻居们纷纷看向少年,眼神变了又变。
“李大全他昨晚偷了孩子的奶粉和尿不湿,换成砖块和塑料泡沫。”季连霍抬眼,看向邻居们,目光低沉,“大宝现在饿的直哭,你们都没有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