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手吧……”司徒偃明艰难扶着墙砖几乎无法呼吸,仰起头,请求眼泪不要那么廉价,他回想与姜画的短暂重逢,这些日子美好得仿佛一个易碎的梦。
他做了一个梦,然后梦醒了。
都是骗人的……
姜画轮回后,他们还会有下一世吗?
——不会了!
他找了他几世轮回,每一世都独自郁郁而终……
那年十里长街也走不完的聘礼,大红的喜服,曾经姜画想要的,他全都备好了,翘以盼,痴痴等待。就放在他的秘境山洞中,一年又一年,一生又一生,直到最耐久的金线也褪了色,高杯器皿蒙上灰,他也再没能与他相守。
司徒偃明声音喑哑道:“我不应该那么天真……天真地以为,他会等我,原谅我,希望他在奈何桥上走得慢一点……”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
暴怒的萧柳握着凶器的手都哆嗦起来,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亲人离去,他的心口第一次因为想杀一个人而剧烈鼓动,但他为什么要遂他的意呢?
分尸线出被拉扯的争鸣。
萧柳一字一顿道:“想得美!碰瓷我背你这条命?好让你下去和姜画双宿双栖?他讨厌你,他再也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活着!”
“不!”司徒偃明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他猛地胸腔一滞,喷出一口血来,眼中的世界与天地倒退着旋转,他还要继续去找姜画的下辈子吗?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给他绝望呢?
他不该把骨灰还给姜画。
不该……
司徒偃明感觉自己又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直到——
四方观的天井里传来老道士惊悚的叫喊声,“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
萧柳闻言以为出了什么意外,面色一寒,第一个往里冲去。
司徒偃明摇晃着踉跄起身,然后他听到了某个日思夜想的声音——“老头你是不是宝剑锈了?偷工减料?还是手艺生疏了?”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胆怯地不敢迈开一步。
过了一会儿,邵然和岳灵也赶到了,他们先在司徒偃明面前大声问话,可惜男人就像被药傻了一样,他们只好推开人,跑进道观里。
中殿前的法场上。
姜画完好无损地站在萧柳跟前,向一脸茫然的大宝宝控诉老道士的生疏技艺,他灵魂经过洗刷后,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没有被度,也没有进入轮回!
老道士捧着自己的桃木剑,差点哭出来道:“冤啊,我给人度从未出过错!”
当时他以为已经成功把姜画送上轮回路,结果没想到,这艳鬼身体里金光一闪,魂体又重凝聚了回来。
“你肯定有问题!”老道士唾沫乱飞。
姜画嘴角抽搐,直接失去淡定,对喷道:“你在讲什么屁话?”
萧柳看向活蹦乱跳叉着腰骂娘的姜画,半晌,他忽然出大笑声,笑了好久,久到察觉邵然和岳灵的气息靠近,他先一步跃上房顶,迎风约定道:“祖师爷不灵是天意,阿画,我们后会有期。”
他迅离开后,邵然和岳灵冲进观里,岳灵急得先把姜画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现他幻化的身体不仅比以前结实,似乎连气息都更强了。
“你没事吧?”他虚惊一场,火冒三丈地瞪向一旁的臭老道士,“你……你个老牛鼻子,我们特殊刑侦司要查你有没有合法度的资格证!”
“什么?”老道士差点把眼珠子喷出来,他目光转了转,赔笑道:“有有有!您等我这就去拿!”他飞快窜进道观背后的杂屋,只听见几声慌乱之中碰撞出的乒乒乓乓。
邵然淡淡道:“跑了,要追吗?”
岳灵根本没心情管他,注意力完全放在失而复得的姜画身上,他抓着青年的手,一连三问:“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待在人间不好吗?”
姜画尴尬片刻,挠了挠头道:“我……我就是想回地府看看……”
他说完,看见几步外,司徒偃明强撑着被摧折的背脊,艰难走近,他情绪崩溃了一次,再也经不住任何噩耗了。
司徒偃明知道他还“活”着,差点脱力跪倒,哽咽着恳求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向你道歉,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走。”
岳灵再不喜欢道士也不得不为司徒偃明说话,“姜画别走,我们舍不得你走。”
姜画低头戳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终于,道观外的路上再次响起急刹车,一只大肥猫等不及停稳直接跃出车窗,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脚下一个打滑,“喵喵喵!姜画!”
“阿橘。”姜画一脸惊讶地接住了它的飞扑。
“嗷嗷喵!”胖喵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蹭他道:“你不回学校了吗?你怎么想不开啊?”
姜画无奈道:“回呀,过几天就回去。”他就是想得太开才会想要一走了之。
“你骗人喵!呜呜,骗人!”橘猫呜呜噫噫地从他的怀抱蹭上肩头,自责道:“都怪我,对不起,虽然我是神兽,但我退化了喵,没有‘解忧’的特殊能力,没有给你带来快乐呜呜喵。”
他奉毕狰之命跟随姜画,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照顾这只乖巧的艳鬼呀。哪知道他会这么绝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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