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胤禛身着皇子蟒袍补服,先后来到乾清宫和永寿宫,向康熙和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又来到永和宫,向生母德妃行二跪六叩之礼。并依惯例接受康熙、太后、德妃的祁愿祝福。
行完一系列大礼后,时辰已至卯时三刻了。
陪同胤禛前往费扬古家迎娶槿玺的内务府和礼部的大臣、二十名仪仗、装饰豪华舒适的花轿以及八名由暗卫充当的轿夫、二十名侍卫、四十名带刀护军,都已恭敬候在宫门外,就等胤禛的示意了。
胤禛由随身太监小李子再度整了整皇子礼服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抬眼望了望东边已经露出天际的旭日,扬着唇角朝身后抬抬手,朗声说道:“走!随爷迎娶福晋去!”
“得令!”一阵喜悦的高呼声中,列队迅改变。二十名仪仗队迅移至胤禛及陪同礼仪大臣的身前,打旗开道。身后,是二十名近身侍卫护着的八抬大花轿,再后面则是四十名面容庄严的带刀护军。
街道两侧,早已清扫洁净、洒了清水。即使大军走过,也不会扬起尘埃。
沿途每隔上十米,还有带刀护军维持秩序,生怕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几个不怕死的宵小之辈干扰皇四子娶妻。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西南方向的乌喇那拉府邸行去。一路上,几乎可说是人山人海,每个获悉的百姓都想亲眼目睹一番皇四子娶妻的阔气场面,好回去向亲友邻里得瑟一把。
这厢,槿玺早已穿上内务府几日前送至的皇子福晋礼服,戴上晃眼的福晋头冠,披上亲手绣的鸳鸯霞帔,在绛蕊和芷兰的搀扶下,先是来到安放祖宗牌位的祠堂,恭敬地行完叩拜大礼后,又来到前院正厅,向坐在上位的费扬古和敏容,分别敬了一杯出嫁茶,不等接过女儿递来的杯盏,坐在椅子上的敏容就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
“咳咳……大喜日子哭什么,没得让亲友们笑话!”费扬古佯装轻咳了几声,压低了嗓子安抚敏容道。
槿玺双眸含泪,柔声安慰道:“是啊,额娘,女儿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
“呜呜呜……我就是忍不住嘛!”敏容边拿着丝帕,拭着眼角一刻不停滚落的热泪,边哑着嗓音说道。看情形,自昨晚她离开后,敏容就已掉上豆子了。槿玺心下叹道。
坐在费扬古和敏容下的两房姨娘夏氏水氏,也擦着丝帕,红着眼眶,先后劝说道:“是啊,福晋,可别哭坏了身子,往近了看,格格过上三日就会归宁了……”
“是呀,咱们该高兴不是,格格得了个好姻缘。”水莹莹湿润着眼眶,欣慰地叹道。
敏容哽咽地点点头,她们说的这些,自己何尝不知,只是明了归明了,真要嫁女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好了,四阿哥的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费扬古听了手下的禀报,得知花轿已经在宣武门外了,没几条街就到府门口了,连忙朝三房妻妾挥手示意道。
“玺儿随你额娘、姨娘们回小楼去,其他人则随我去大门口迎接。”简单地吩咐妥当,费扬古就大步流星地往府门口行去,左右身后跟着的,几乎都是官场上的同僚好友。
费扬古和敏容头上的亲戚,来的并不多。
费扬古这里,除了来了几个乌喇那拉家族的远房族人到场祝贺外,就没再有其他亲戚了。
至于敏容一边,纳兰。明诚和三个儿子,尴尬归尴尬,倒是来了。
也是,皇四子的面子,谁不敢给?
就算当初,纳兰。明诚与敏容撕破了脸,甚至说绝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却也挡不住几个儿子的教唆,他们可不想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攀亲机会。有了四阿哥这个皇家后台,日后出去,谁不给他们几分面子?
然而,来归来,敏容也没怎么给他们脸面,除了唤丫鬟领他们入座看茶外,就没空招呼他们了。甚至槿玺跪拜祖宗牌位,辞别父母兄长,也没向他们行个礼,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纳兰。明诚甚没滋味地灌了几杯茶,兀自生起了闷气。
倒是两个没啥出息的儿子,倒是将费扬古这座由康熙亲赐的大气宅邸逛了个遍,除了和园有人把守进不去外,其余地儿都有了他们的足迹。
末了,两兄弟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怨起了纳兰。明诚,若是他们和三妹妹没起冲突,他们俩说不定也早就住上这样的大宅子了。
槿玺随敏容等女眷回到小楼闺房后,听话地盖上红盖头,坐在床榻上坐等迎亲队伍的到来。
耳里听着敏容等人和“全福”婆子唠着家常,嘴里打了个哈欠,心下抱怨道:早知道要等,干嘛起那么早呢!
她哪里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化妆度太快了,将整个行程提前了半个小时不止,否则哪里会空出这么多时间。
又空等了一会儿,就百无聊赖地运起了精神感应力,想看看胤禛这会儿到哪儿了。没想到刚一感应,就接收到了有关纳兰家那两个不成器的舅舅所出的信息。一想到他们此刻正靠着和园的外墙根,觊觎这座宅子,槿玺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暗忖了句:最好摔他们个狗吃屎……
思绪刚一落下,就听闺房外的走廊上,传来齐郞夸张的大笑声:“哎哟喂,翎儿快瞧,那两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笨哪,连走个路都会摔跤!像个小狗啃屎似的……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郎儿,你怎么还和翎儿站在走廊上?不跟着你阿玛他们去大门口接人去吗?”这厢,敏容的问话传来。
“嘻嘻,我们刚从大门口跑回来的。阿玛说让姐姐赶紧准备好,四阿哥已经进门了。”齐郞好不容易止住大笑,正色地答道。末了,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谁晓得刚上楼,就看到那两个人滑稽地跌倒了,差点给忘了正事。”齐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敏容闻言,心下好奇,走出槿玺的闺房,站在走廊上,循着齐郞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她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正扶着和园的外墙,狼狈地往前院客房踉踉跄跄地走去,不由得诧异道:“咦,他们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让他们坐在客房喝茶吗?在别人家的后院四处乱跑,像什么样!还弄得这么狼狈,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跌跤……”
敏容与齐郞的对话一一落入槿玺耳里,让她心跳加了一把。难道是她刚才无意识的诅咒起了作用?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莫非……
槿玺心下想着,立即运起御物诀,行了一个周身后,果真现升级了。唔,不只是升级,还突破了,从第一层突破至了第二层,在她大婚的吉日……哈哈哈……槿玺暗暗偷笑了一把,又怕敏容等人现异样,遂赶紧收敛心神,端正坐姿。这时,拥着胤禛入园接娘的大部队也闹哄哄地到了楼下。
接着,挡了盖头的槿玺,除了垂眼看到一双由她亲手纳底绣花的金边暗红礼靴在不时移动外,其余,她啥也看不到。只知道自己被红绸结牵着拜别父母兄长、被塞上花轿,手上不知何时少了红绸结多了个红苹果,其他,都像是影片里的慢镜头似的,除了耳边不时嗡嗡作响外,就再也听不真切,感受不真切了……
“落轿!”
一声高昂的嗓音惊醒了差点没随花轿摇晃地睡着的槿玺,随后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知道,这是到了郎家,她要出花轿了。
下了花轿,手里的红苹果又换成了个插花小抱瓶,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这只抱瓶是不是古董,耳边就听“嗖嗖嗖”三声风响,随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周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槿玺下意识地垂眼一看:好家伙!手上抱着的插花瓶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三枚银箭。该死的,要射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竟然向她射暗箭。要不是老娘没举起抱瓶好好欣赏上面的花纹,否则,岂不是要射到自己身上啦?好好的大喜事,搞不好就变丧事了!
槿玺没好气地暗骂了几句,在胤禛伸过手牵她入洞房的当口,趁势狠狠拧了他虎口一把。
“嘶……”胤禛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猛一阵倒吸气,又不敢声张,只得凑到槿玺耳畔低语了一句:“姑奶奶,先放过我吧,等客人退了,爷随你处置还不行吗?!”
胤禛声音虽低,可凭槿玺如今的耳力,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耳根脖颈一片羞红。
脸上娇羞,心下暗道不妙,胤禛那家伙总不至于晚上真对她下手吧?她虚龄才十一啊,莫说搁在现代离成年老远,就算是在这古代,她也还是个未及笈的小丫头呢。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更重,胤禛握得松也不是,紧也不是,脸上还得镇定自若,总算熬到了布置一的卧房,这才小心地扶槿玺坐上床榻,在“全福”婆子的指示下,挑下她的红盖头,初见槿玺自画的娘妆,他眼里极地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就镇定了,轻声地说了句:“你再忍忍。爷还得出去招呼客人,几个兄弟必定过来闹你,你基本上都见过了,用不着与他们客气。肚子饿了就先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