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月第二日就带着马车队将那千斤鲜果全数拉回了内城。
槿玺眯着眼盯着远去的车队看了半晌,旋即用力地点了点头。秦朗月的做法提醒了她。这大清朝真的是处处存在商机啊。光是这片林子里的果子,这一来一去的,也能让制酱坊、甜品店等一系列中间环节生出了不少颖的营生。
双掌互击,槿玺心里有了的盘算。
这梅山别院的果林一年两季,每季平均可产数千斤鲜果子,而山下的村落,家家户户养殖的鸡仔,每日少说也能得上百斤鸡蛋。
她决定开家蛋糕坊,贩卖各种口味的蛋糕,店铺招牌就是果酱蛋糕。同时兼卖各种口味的果酱馅心和以果酱为馅心的各色糕点。
莫说她脑子里有上百种中西糕点的花式和做法,放着不用是种浪费。单论刘婶与绕婵的手艺,做个糕点厨子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此主意一上心头,槿玺就蹭到了敏容房里,决定说服便宜娘入伙。否则,以她这个一穷二白的小萝莉,再窜咄着府里的厨娘与丫鬟出去开蛋糕铺,若是被费扬古得知,不被他一巴掌拍倒在地才怪!
关键是,她还要与青绦合开香薰坊,若没有支持者,香薰坊很难大规模展开。只能暗地里偷偷摸摸进行。
然而,香薰这种东西,小打小闹得不了多少利润,只有具备一定规模,方才可能稳中求利地长久展。
况且,她要青绦研制的是型的香薰膏,而不是现下流行的香料,要打开市场,没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及背景做后盾,很难在京城主街上谋得稳固的一席之位。
这样想着,槿玺觉得还是需要与便宜娘好生合计合计。资金多少是一方面,关键是,有了敏容这个一心为女儿打算的支持者,即使日后被便宜爹得知了也好少挨些批斗。她早就看出自己那个迂腐的武将阿玛,潜意识里非常瞧不起商贾小贩。
可如今她能想到的赚钱方式,除了从商,还是从商。谁让大清朝满街的商机勾得她口水四溢呢!
“玺儿,你是说想学那秦朗月,在京城开间果酱铺?”敏容听了女儿的想法,很是不解:“玺儿若是喜欢吃那鲜果做的果酱,下回额娘带你去祥记茶楼里买些来尝尝好了。”
槿玺一听顿时哭笑不得,“额娘,女儿若真只是馋嘴,央着刘婶试做就好了。”她相信以刘婶对美食的领悟力,绝对能做出比祥记茶楼更美味的果酱馅儿饼等美味点心。
“女儿是想,与其将这么多鲜果子卖给祥记作坊,倒不如咱们自家酿成果酱,只是,听秦大哥的意思,这果酱单卖的效果远不如做成糕饼点心来的好。他们有祥记茶楼辅助推广,咱们就开家糕饼酱铺来专卖。额娘,女儿知晓额娘身边也没多少体己钱傍身。日后有了弟弟,少不得要为弟弟多做打算。玺儿……本想一力承担,拉着刘婶一同试试的,只是……女儿实在太小……”
敏容从槿玺叨叨絮絮的解释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心头暖意陡生,一把搂过女儿,紧拥在胸前,“玺儿,玺儿,额娘的宝贝,都怪额娘没用。”她哽咽低语。她的无争,竟让女儿如此早慧。年纪这般小,就要为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盘算起来了……
“只是,开铺一事,额娘还需同你阿玛商量……”见女儿一听自己要与老爷商量,嘴角顿时下垮的有模样,敏容忍不住轻笑出声,遂拍了拍槿玺的背,柔声安抚道:“放心,额娘会尽量说服你阿玛的。可毕竟你阿玛官衔在身,明面上不好出头经商,着实需要考量一番。”
她也确实该为自己及两个子女打算打算了。女儿逐渐大了,少不得要筹备嫁妆。肚子里的这个,无论儿子女儿,也得存些资产傍身。
当初自己嫁入乌喇那拉府时,身上几无值钱妆奁,若非上头无高堂,左右无兄弟,费扬古在这方面也没瞧不起自己,故而并没没体会到妆奁于女人的重要性。
可女儿就不一定了,若圣上对老爷的提点有效,那么,女儿日后要嫁的,必定是宗室子弟,可放眼这皇家宗室,哪家不是高堂健在,兄弟众多?若是没有一定价值的妆奁随身,女儿能否过得舒逸就难说了。
虽然老爷官拜二品,不能从商,可她与女儿可以。然而若事先不与老爷商议,事后被老爷现少不得又是一阵大怒。况且,有老爷同意在先,筹备启动资金时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了。这样想着,敏容觉得确实该与费扬古好生商议。
槿玺听便宜娘如是解释,也认同地点点头,又见敏容双眸坚定,心知便宜娘已有了一定的盘算。于是不再打扰她,嘱咐了夏儿几句,让便宜娘好生休息后,就回了初苑。
翻开案上的稿纸,槿玺手持狼毫,细细核算起开蛋糕房和香薰坊需要用到的一切物什与启动资金。无奈自己虽然知道如何可以捣鼓出美味绝伦的蛋糕西点,却不知道如何开店,只能凭着后世的印象,罗列出大致的步骤与物资。
若是能有个人指导自己就好了。槿玺轻叹了口气,嘴里嘟囔道。可惜,她除了因收购鲜果而结识的秦朗月外,其他商贾一概不认识。
而秦朗月……她摇了摇头,只是做了买卖罢了,还不至于熟识到倾囊相授从商事宜的地步。
算了,先靠自个儿慢慢摸索吧。就算没有见过猪跑步,好歹也吃过肥猪肉。何况,这大清朝的商机无限,只要自己想出的招数够颖够别致,必定能吸引一部分客户的眼缘。加上有便宜娘的支持,便宜爹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倒不是想让他如何在幕后拉拢客源,只需有他这个强悍的名头做后盾,就够自己一行人安心展店铺生意了。
一直待到日薄西山,槿玺方才现自己一个下午尽耗在书房度过了。
“末儿!”扬声朝外间唤道,果然,末儿与绛蕊已经候在外头多时,就等她的传唤了。
“格格,福晋遣了夏儿姐姐来说,老爷已经到了,明日就启程返府,今儿个格格也累了,就不用去心苑陪福晋用晚膳了。”
槿玺一听末儿的转述,就猜到便宜娘想趁着与便宜爹的独处,好游说便宜爹同意她们母女俩的盘算。这个时候,自己过去倒真撞上枪口了。谁知道性子急躁的便宜爹会不会倒提着自己先揍上一顿再说呢。
“嗯,知道了,那咱们就开饭吧。吃完我还想再练会儿书法,你们俩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去心苑请安回来,许是就要出了。”
槿玺三口两口扒完晚膳,就窝回了书房。打着练习书法的名义,继续埋于蛋糕房的开铺方案。蛋糕房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香薰坊能否顺利开张。
若是头炮打得响,接下来她想开香薰坊就容易得多了。莫说便宜娘肯定会支持自己,便宜爹也不会多加反对吧。毕竟,利润拥有决定一切的话语权。
………………
“女儿胡思乱想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费扬古一听敏容的提议,气不打一处来。想他一介堂堂正二品大将,竟然让妻女抛头露面地外出经商开铺,岂不大损他的颜面?!
“老爷!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敏容靠躺在床头,苦笑着劝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爷不同意!”费扬古眼一瞪,大着嗓门吼了一句。随后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灌了杯茶水下去。见敏容半天没有出声,狐疑地朝床上瞥去,这一瞥,直慌得他心跳加。只见敏容脸色苍白,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一样,抱着小腹蜷缩在床头。
“敏容……福晋……夏儿!赶紧传大夫!”费扬古一个大步就迈至床前,伸手搂过敏容,安抚似地揉着她的小腹,试图让她放松。
“敏容……你感觉怎么样?别紧张!也别吓我!敏容,如果这么想开铺子,那就去开吧,爷允了!允了!只求你别这样吓我!”费扬古苍白着脸,一个劲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儿。
直到被夏儿领着从管事房匆匆赶来的驻院大夫赶到,方才小心翼翼地松开双臂。
“福晋这是紧忧过度,导致腹部痉挛,没有大碍,只是别再刺激福晋了,这种痉挛病症,多了易造成胎儿受损。”大夫让敏容吸了好几口清凉油,松缓了身子后,就让夏儿下去煎安胎药。
费扬古脸上满是自责,紧握着敏容的手,一个劲地低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在刹那,他突然想明白了,敏容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她心情愉悦,平安诞下孩子,其他的,就随她高兴吧。
“老爷!都怪我,明知自己身子不好需要放松心绪,可……”敏容欲要挣扎着起身,想向费扬古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见费扬古如此生气着恼,心头有些堵塞憋闷,一急就这样了。
“知道就好。下次别这样了。不过,我也有不对,明知你不能受刺激,却还对着你大吼大叫……”费扬古按下她的身子,示意她好生躺好。“这个事儿,爷虽然同意了,可还需要细细考量,有什么事我会直接找女儿问,你呀,就给我好生安胎,别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