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膳已是未时末,在前门大街兜了个来回大圈,被敏容抱下马车时,林槿玺已经疲累地迷迷糊糊了。
“哟,这不是姐姐吗?这是打哪儿来呀?”一道蕴含挑衅的女声,震醒了快要进入梦乡的林槿玺。
睁开迷蒙的小杏眼,只见便宜娘与末儿、夏儿的脸色皆很难看。不解地循着尖锐女声的方向望去:数米外,一个婀娜多姿的浓妆女人正偎在一个明显比她大上二十来岁的半老男人身上,激得林槿玺好一阵恶寒。
“哟!格格病好了?怎么也不与老爷说一声,难得老爷时时记挂着。”浓妆女人扭着手里的丝帕,嘴里说着关心,眼底一闪而过的嫉恨却并没有被林槿玺漏瞧。
“不劳妹妹费心。托老爷的福,玺儿已经无恙。”敏容敛下眼睑,淡声而回。随即抱紧林槿玺,越过两人往后院走去。
“唉,这不知道的呢,还道是咱们府邸没主母了。老爷,您不知道,前阵子进宫见惠妃娘娘,她还问起这个事儿呢……”
浓妆女人的声音随着敏容几人迅离去而渐渐淡去。但林槿玺从便宜娘对自己的揽抱紧度可以猜出,此刻,便宜娘心里的的确确很在意对方的话。
“额娘,刚才那人是谁?”林槿玺状似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敏容闻言,顿了顿身子,手上的力道再度紧了紧,“秋姨娘,和你阿玛。”一颗心全在费扬古身上的敏容,压根没现女儿其实早在她刚下马车之际就已经苏醒了。压抑着心底的痛苦,敏容佯装淡漠地说道。
”阿……阿玛?”哇咧!那个比便宜娘要大上二十岁不止的老男人?林槿玺顿时无语。
“嗯。玺儿……想见阿玛?”虽然她与费扬古决裂三年,但玺儿还是会被接去前厅参加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全府大聚。敏容知道,乖巧懂事的女儿虽然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费扬古、提起他的其他女人与孩子,但是,好几次脱口而出的“阿玛”这个词,让她知道,女儿内心还是很在意费扬古的疼爱与重视的。
“不想。”林槿玺头也不抬地答道。
那老男人直直注视她的目光,幽深地让她紧张。
便宜娘性子纯善,她想怎么装、怎么编,相信都可以顺利地蒙混过关。
可那个便宜爹……林槿玺暗暗哀叹,明显是个胜过狡狐的主儿!也不知当初便宜娘是怎么被他骗进府的?听那个秋姨娘的口气,便宜娘好似这个府里的主母,却又因某种原因,与她那个便宜爹生了什么,方才导致现下这般冷宫似的哀凄生活。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槿玺确信便宜娘心底对便宜爹还存有很深的情谊。否则,又怎会被秋姨娘短短几句话就打击的哀伤不止呢?
而便宜爹么,林槿玺还不确信他心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想要证实也不难,直接找他问清楚就行了。
只是,目前的她,要解决的是这具肥到影响体力、甜食吃到体质羸弱的身体。
她誓,一定要在一年内,恢复她林槿玺标准模特儿般的好身材,以及健康到百病皆除的棒体质。
…………
“格格——格格——开饭了。”末儿摆好碗碟,开始找那个自福塔寺回来次日起就扬言要锻炼身体、增强体质的格格。
这回又是在哪儿呢?末儿依着以往的经验,循着院子一处一处地找去。
“格格——格格——”
“格格呢?”一道低沉的男声插入末儿高唤的声音里。
“呀……奴婢见过老爷。”末儿心慌慌地福身行礼。老爷竟然会破天荒地走进“容园”。
“免礼。你不是正在找你家格格吗?她怎么了?”费扬古绝不承认自己是刻意前来“容园”看妻女的。他是路过院外,听到丫鬟找女儿,才进来看看罢了。他在心底自我暗示。
“秉老爷,格格上午都会在院子的某一处锻炼身体,奴婢这是在唤格格用膳呢。”末儿低着头,细细回秉。
老爷可不比福晋,府里的下人但凡见识过老爷怒的,皆不敢胡乱造次。
“锻炼?怎么个锻炼法?”费扬古浓眉一挑,好奇地问道。
“这个……奴婢也说不清楚。”末儿的回话越来越轻。生怕老爷责罚。
可是她是真的说不清楚嘛。格格经常在铺着软毛地垫上的林子里做些很奇怪很危险的动作。且又不允许她告诉福晋,只说是锻炼。
她不懂,但是格格告诉她,经常这样,会增强体质,不会再动不动生病。
想到过去三年里,格格确实动不动就热着寒,大夫也曾建议让格格多锻炼,别一味窝在屋子里。故而,末儿毫不怀疑地信了。且遵着格格的嘱咐,没让福晋知道。每次福晋问起格格,末儿都说格格在林子里玩。
“你带我去。”费扬古蹙眉沉吟了片刻,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