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黑色在夜幕苍茫中隐没,莹蓝色的桫椤种子-缓缓在眼前落下,伸手接过,紧紧地攥在掌心,再摊开来,血色弥漫。
那桫椤种子柔软的绒毛竟然变成了一根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了掌心,血液顺着尖刺一点点流进中心的种子里,妖异透明的绯红色。
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变冷。
说什么神圣之树,可以度死人的灵魂,事实上,在这种没有阳光没有鲜空气更没有人间肥沃土壤的魔界土地上,只有靠拼命吸附四周的能量和生命源才可以存活。
那些度之说,不过是由于娑罗树种子吸取了那些魂魄里纠缠不休的执念,让魂魄变得澄澈轻盈,可承载了那些冤魂执念的气息,还能算得上是神圣么?那些人也只是看看表象罢了。
黑暗不息,无昼无夜。
屋门轻轻的响了一响,衣袂擦过地面出悉索的碎响,侧身进门,袍袖轻轻带过,拂落一地的疲惫。
“重明,你回来了。”
目光一滞,身形停住,随后便带着些许探寻看向黑暗中立着的那人。
“师兄在此处等我,可是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我要同你细说。”
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的心情本来便有些沉重,听到重羲那样的语气心不由得微微收紧了。
二人坐下,重羲心中紧张轩辕雪的病情,也没有多想,便把他看到的听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出他所料,重明果然脸色就变了,神情动荡,半晌才缓缓道,“此事不知真假,还需要斟酌。”
而重羲却是心如火燎,咬牙,沉声道,“若是那女子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这般岂非坐以待毙?而且你若是顾念师父当年的恩情……”说到这里,猛地想起重明正是被轩辕雪逐出师门,便再也没有说下去。
重明倒是十分平静,半晌才缓缓道,“界石的开阖关乎六界安危,若是这般不管不顾妄然而行,只怕并非师父平日的教导。”
“也罢,我知道你现在心是向着那个人,你不帮我我不怪你,只是在这三日之内,无论是否寻得到解药,我都会回昆仑去看师父。”
沉默……
“既然师兄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琅琊
冰寒之意已让无双难以动弹,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挪动,即便这样会耗费更多的灵力,但若是不动却也更没有一丝生机。
一道道的墙,一个个的走廊,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眼中充斥着那冰寒的青白色,几乎连呼吸都要变成冰。
手指在坚硬的墙壁上划出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再赴雍州
低声压抑的咳嗽是因为肺中吸入冰寒的空气,眼前的视线再次模糊,已经是第四次了,已经昏过去四次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会死在里面。
不能睡!不能睡!
咬着牙,伸出手,并指作刀,一道银芒闪过,手背上便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缓慢地流淌了出来,然而已经冻得麻木的手却感觉不到半丝疼痛。
反倒是血越流越多,神智开始更加的不清晰了,吃力地扯下一片衣襟包住手腕,便是想用法术也不成了。在这个仙气弥漫的琅琊中,一旦动用魔力所遭受的反噬绝对不是现在这个虚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被包扎好的手背上依旧在渗着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猩红色在青白色的玉石地面上似乎能溅出涟漪,令人惊异的是,那些血液并没有流散开来,也没有被青玉石吸收,而是缓缓的汇聚到了一处。
无双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的凝眉思忖片刻,低头看了看握在受伤手掌心的琉璃灯盏。
目光动了一动,心中明白了几分,莫不是麒麟之魄的灵力太盛净化了自己的血。若是如此……
脸上露出些许自得的笑意,扯开了手上包扎的布条,任着鲜血一滴滴向下落。
鲜血一滴滴散落开来,奇妙的是,那些血液在空气中形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一大片的地方紧密联合,一小块的地方稀疏零散。
果然如此,若是仙灵的障眼法那么必定有些地方的青玉石是假的,只有那些真实青玉石才会如此明显的排斥沾染有麒麟之灵的血液。
就这么顺着一滴滴淌落的血液向前走,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走到了琅琊的正门前。
看着门前那些斑驳的雕刻和没有一丝缝隙的青玉石门,无双在心中冷笑,摊开掌心,琉璃灯盏散出淡淡的光泽。
右手覆上去,鲜血一点点滴进灯盏中,再缓缓的淌出来,那些鲜血经过麒麟之魄的浸润竟然都变成了流光溢彩的金色。
顺着门的缝隙流淌开来的血液竟让青玉石出现了稀疏的裂痕,唇边的笑意添深了。
果然没错,这些所谓的仙灵之气竟然会对麒麟之魄的灵力有所抵触,这个琅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连昆仑禁地藏珍都难以比的上这里的构造精巧,灵气浓厚……
眼见着门一点点的打开,久违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折射了进来,竟是一瞬间连眼睛都睁不开。
轻轻地舒一口胸中的浊气,迅地从大门打开的缝隙中跃了出去。
窗外晴空万里,而此刻无双的心情也是大好,略略环视四周,只见到草木葱郁行人稀少,想来昆仑当初建这个地方也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样却也更方便了他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