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昏迷了三日,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追魂针破碎的针匣,他想起当年那个传说,便忍不住把针匣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
结果,针匣里果然有一张丝绢。
然而这丝绢并不是什么绝世机关的图谱,而只是写着潦草的几行字。
原来那位暗器师并没有真正创出什么绝世机关的图谱,只是自己想要毁掉追魂针这么一个可怕的暗器,但又不忍心,所以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因为想要毁掉追魂针的人,要么就是对权势和武力有极高的崇尚,要么就是世间极善,第一种人自然是不可能如愿以偿,而暗器师也害怕误伤到第二种人,便在暗器匣中的丝绢上写下了解救中了追魂针之人的方法。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这暗器已毁,便再没有必要让人为它送命了。
这张图纸使唐靖捡回了一条命,可惜的是唐靖在水中浸泡太久,寒气渗入骨骼,追魂针也使得一部分筋脉严重受损,哪怕最后取出了追魂针,他的左臂也差不多废了。
司徒情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唐靖讲他的故事,听到最后,他心中一痛,低头去看唐靖的左臂。
这时,司徒情才现,唐靖的左手上一直都戴着黑色的手套。
看着司徒情的目光,唐靖默默叹了口气,主动将黑色的手套缓缓摘了下来。
同右手的光滑修长相对比,唐靖的左手上血管暴起,五指微微有些扭曲,样子实在是说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狰狞。
“还疼不疼?”司徒情看着唐靖的左手,低声问道。
唐靖目光动了动,再次不动声色地戴上了手套,然后他微微笑了笑:“现在不疼了。”
“嗯。”
司徒情的情绪显然不太好,唐靖看着这样的司徒情,忍不住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静静道:“也许我的左臂这辈子都没法恢复,可我觉得这很值得。”
说到这,唐靖微微笑了笑,又道:“我不隐瞒这件事,是我私心想你知道了心疼我,但我更想你知道,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如果子卿你后悔——”
“我从不后悔。”
这一句话,让唐靖震惊了半晌,许久之后,他脸上显出了几分极其温柔的笑意。
而司徒情,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主动走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就如你从前所说,我们之间,无需隐瞒。”
唐靖听到这话,眼眶陡然一热,然后他第一次伸出了那长久没有使用过的左臂,略显无力,但十分认真地拥抱住了眼前的司徒情。
“走吧。”
最终是司徒情缓缓松开了唐靖的手,然后平和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相视一笑,就这么牵着手,继续走向远方。
68。上路
小荣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他现在无比想念那个小小的铁匠铺,也想念小唐做的鸡蛋羹和烤鸡腿。
窗外又传来县丞老爷跟他夫人的吵闹声,小荣莫名觉得烦躁无比。
他们吵架的源头是小荣。
小荣的娘跟县城老爷是年轻时候认识的,后来闹饥荒,两人走散了,小荣的娘就带着县丞老爷给的玉佩去了那个小村子,后来铁匠铺的主人收留了她,一收留就是近十年。
前年小荣的娘去世了,把玉佩交给了铁匠铺的老主人,结果老人今年也去世了,唐靖就郑而重之地将玉佩交给了小荣贴身带着。
因为唐靖自己也有打算,他没法照顾小荣一生一世,这么做也是希望小荣能够尽快成长起来。
结果当日那玉佩被贼人偷走,当时跟着县丞老爷多年的一个老管家看见,立刻就回来禀报了县丞老爷,也是这样,他们才找到村子上去的。
小荣也听说自己有个亲爹,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亲爹是个大官,结果到这镇上来一看,房子屋子也都那副模样,再加上又多了个泼辣刁钻的后娘,顿时就不愿意了。
那县丞夫人见到小荣脾气臭不服管,便把小荣打骂了两顿,小荣就愈不愿意了,当即便跳脚对着县丞老爷说‘你把玉佩还我,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没这么窝囊’。
这句话把县丞老爷说得极没面子,县丞夫人又立刻生事说小荣未必就是县丞老爷亲生的,两人吵吵闹闹了一天,也没个结果,又害怕小荣逃跑,就把小荣关了起来。
唐靖和司徒情来到县丞宅子外边,老远便听见县丞夫人骂街的声音,司徒情略略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唐靖更是有些汗颜,觉得不应该让司徒情跟自己一起来。
“你在这等等我,我办完事就出来。”
司徒情看了唐靖一眼,觉得唐靖应该不会就这么消失不见,而屋里那嘈杂的叫喊声又实在是让他心烦,所以他便略略点了点头。
唐靖见状,微微一笑,便纵身一跃,翻进了县丞家的庭院。
小荣原本站在窗户边上,无聊地看着县丞老爷和县丞夫人吵得不可开交,忽然一眼看到走过来的唐靖,他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小唐!我在这!他们把我关起来了!”
唐靖原本只是想对县丞老爷说些道理,若是县丞老爷听不进去他便将小荣带走,这会见到那俩糊涂夫妇居然将小荣关了起来,顿时心头火起。
县丞老爷听到小荣的喊声,扭头一眼瞥见唐靖,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他家大门现在关的严严实实。